陸半夏迷迷糊糊的從手術台上醒來,她隻覺得動一下下半身就異常的疼。陸半夏心裏說不出的恐懼,她蒼白的唇顫抖著,眼睛空洞無神。
孩子,我的孩子......
陸半夏不知道突然哪裏來的力氣猛然坐了起來,一把抓住還在收拾器械的護士,陸半夏激烈的搖晃著小護士,吼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是不是被你們弄沒了?!”
小護士被嚇著了,旁邊的護士連忙過來幫忙按住陸半夏,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翻著陸半夏的病例說:“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奇怪呢?明明是你來這裏掛號說要打掉孩子的呀,怎麼麻醉一醒你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陸半夏被驚到說不出話來,她明明是陪沈嫣然來墮胎的,為什麼躺在手術台上的是她自己呢?
“沈嫣然呢,沈嫣然呢?沈嫣然在哪裏?”
“沈嫣然?”護士們麵麵相覷,一個小護士忽然說道:“是不是沈院長的女兒啊?就剛剛在門外的那個,我還以為是來找院長的呢。”
“沈院長?沈天明?”陸半夏驚叫出聲,難怪沈嫣然一定要帶自己來這個醫院,原來是他們計劃好的,在自己家來算計她,自己還天真的以為沈嫣然真的良心發現,結果隻是用來算計的借口,目的是除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陸半夏攥緊拳頭,蒼白的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護士們紛紛離去,留下陸半夏一個人在手術室裏。
陸半夏隻覺得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嚨,一呼一吸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她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流,呆呆地坐在手術台上,
天空被晚霞染的通紅,傍晚的天氣微涼,即使沒有風,陸半夏也覺得要倒在某一處空曠的地方。她腳步虛浮,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知道朝著回家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陸半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她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季南風。
陸半夏自嘲的笑了笑,怎麼虛弱到出現幻覺了呢,原來在最難過的時候,我會想起的人還是季南風啊。
陸半夏徑直走進去,坐在沙發上的季南風猛地站了起來,他粗魯地把陸半夏按在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陸半夏隻覺得後腦勺撞在牆上,讓她幾乎昏厥,她皺著眉頭看著季南風,然後又喃喃自語道:“原來真的是你啊季南風。”
“是啊,是我,我回來看看我們的季太太處理完季家的小孽種是有多麼開心。怎麼,是知道我今天回來所以要失魂落魄的裝一下可憐嗎季太太?”季南風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要噴火的龍,隨時都要把陸半夏燒成灰燼。
陸半夏苦笑連連:“我怎麼會說我們的孩子是孽種呢,我都還沒有機會見他......”
“所以你就毀了他?陸半夏,三年了,你是準備反抗了嗎?想要以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力?很好,你成功了。”
季南風用一隻手鉗住陸半夏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陸半夏的眼裏滴落在季南風的手掌心,那滾燙的觸感讓季南風渾身一顫,
季南風越是覺得心疼,越是掩飾:“陸半夏,把你可憐兮兮的眼淚收回去!你是覺得你的眼淚會讓我對你心生憐憫還是說讓我自覺愧疚然後心疼你?陸半夏,你隻會玩這些拙劣的伎倆嗎?”
陸半夏看著眼前的季南風,隻覺得心中悲涼,這是她用盡全力愛著的男人啊,原來自己的深情隻是感動了自己,惡心了別人。
“哈哈哈,季南風,為什麼我在你麵前就什麼都是裝呢?為什麼我說什麼都是借口呢?我做的事都是惡心的。是沈嫣然跟你說的吧,是,我的孩子是沒了,季南風,我和你的孩子沒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開心嗎季南風?你討厭的人懷著你的孩子,你是不是也覺得惡心?沒關係啊,孩子沒了,你不用擔心惡心到你了呀。哈哈哈,你是因為厭惡我這個人吧,才覺得我做什麼都惡心。季南風,你就憑著我愛你你就肆意踐踏我嗎?季南風,我也曾經不顧一切的去愛你。”
陸半夏大笑,看著季南風的眼中沒有盈盈笑意,而是絕望,她說:“季南風,非要我滿眼失望的看著你嗎?”
季南風心中一滯,看著陸半夏看自己再也沒有那種期待與靈動,他忽然慌了神,但想到陸半夏偷偷地去打掉他們的孩子並叫它孽種,季南風的心裏又有一股怒火幾欲噴薄而出,掐著陸半夏下巴的手掐住了她纖細蒼白的脖子,另一隻手狠狠地錘在陸半夏身後的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很好,陸半夏,你果然是每次都能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呢。”季南風加重手上的力道,陸半夏被掐的滿臉通紅,她急促的喘息,雙手握住季南風的手用力掙紮著,奈何虛弱的陸半夏的費力掙紮在季南風麵前就像是微風拂麵一樣無關痛癢。
季南風嗤笑道:“舒服嗎?你的孽種也是在這麼絕望卻無能為力的情況下被你害死的,陸半夏,我真沒想到你如此惡毒。”
季南風的話讓陸半夏心中一痛,她的孩子沒有的時候她也是絕望且無助,可是為什麼,自己明明是被傷害的人啊,一直被自己奉為神明和希望的季南風,此刻不是來將她帶離黑暗,而是伸手將她推向地獄啊......
陸半夏含著笑看著季南風,掙紮的手也逐漸鬆開,那就讓我死吧,陸半夏想,死在季南風手裏起碼能被永遠的記住吧,那就這樣死去吧,反正人間也是地獄。陸半夏心如死灰的閉上了雙眼,眼角劃過一行清淚,直直的淌進季南風的手掌心。
而下一刻,季南風用力地將陸半夏甩開,陸半夏被無情的扔在地上,虛弱的身體使陸半夏幾欲昏死過去,她隻覺得下半身溫熱,似乎有什麼流了出來。
季南風居高臨下的看著陸半夏說:“怎麼,想死在我手裏嗎?陸半夏,我真嫌臟了我的手。”季南風說完,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陸半夏伸手去摸,呆呆地看著自己摸到一手的血,坐在地上哭了笑,笑了哭。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讓人看了不寒而栗,卻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