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半夏隻覺得周圍很黑,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在黑暗中摸索著,突然她看見前方有一絲光亮,心下一喜連忙跑過去,卻在接觸到光亮之前跌入萬丈懸崖。
“啊!!”陸半夏在夢中驚醒,周圍傳來消毒水的味道讓她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怎麼在醫院......”
雪白的床單讓她很不適應,她想起來季南風爸爸去世的時候。偌大的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陸半夏隻覺得頭有點暈。
此時門被推開,逆光下看不清來人的臉,但憑借著這麼多年來的熟悉感,陸半夏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顧以森。
顧以森穿著白大褂站在門口,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他衝陸半夏微微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顧以森和他的白大褂一樣,幹淨明亮,給人莫名的溫暖。
顧以森是陸半夏的大學同學,也是陸天羽手下最得意的學生。大學時他們四個人也曾經無話不說,自從那個醫療事故,季南風遠離了他們,沈嫣然也隨之而去。
出事的那段時間,顧以森陪著陸半夏一家一家的找季南風,甚至一度差點放棄保研的機會去插手陸天羽的事故,一直以來,除了親近的家人,也隻剩下顧以森對自己的爸爸深信不疑了。
陸半夏真的很感謝顧以森,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樣,一直溫暖自己。那段時光,是顧以森陪伴她鼓勵她,並且相信她。
“以森,我怎麼在醫院?”
顧以森走進來幫陸半夏把病床調到合適的高度,然後把她身後的枕頭墊好,讓陸半夏舒服的靠在床頭。
“你還好意思說。”顧以森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陸半夏,“我們不是約好今天複診嗎?但是你一直沒來,電話也打不通,我就去你家找你啊。”
“你看你,家裏沒床嗎?睡在地板上,我看你家太窮,就把你帶回醫院來睡了啊,我是這的主任,你看上哪間睡哪間。”
“哈哈哈......”陸半夏被顧以森假裝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但低頭又想起經曆的種種,雖然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季南風的做法自己真的不能原諒,還有自己一直疼愛的妹妹,陸半夏想起來就覺得心疼的緊,連呼吸都開始沉重,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陸半夏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顧以森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他伸手撫平陸半夏緊蹙的眉頭。一直以來,顧以森都隻會在陸半夏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她不說,他也不問,就這樣默契的相互陪伴著。
顧以森何嘗不想抱緊眼前讓人心疼的陸半夏,想告訴她他愛她,從那個雖然嘴上說他書呆子卻還會在他忙到顧不上吃飯的時候給他送飯的女孩子,到現在明明很難過卻口是心非說自己很好的女孩,他都深深的愛著。
顧以森多想告訴她離開季南風,他會帶她去她所有想去的地方,陪她做她所有想做的事情。可是不行啊顧以森,他這能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把這份愛深深的藏在心底。
“半夏,你還懷著孩子呢,以後要注意點了。”
陸半夏忽然驚醒,她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對啊,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孩子,她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
“嗯,我會的。”陸半夏衝顧以森嫣然一笑,然後說,“以森,我的孩子沒什麼問題吧?”
顧以森摸摸她的頭笑著說:“寶寶很好,健康著呢。”
“那B超呢,應該是有檢查結果的吧,一直在你那裏保管,我都還沒來得及看呢,趁現在拿出來我看看吧,我想見見我的孩子。”
顧以森一頓,陸半夏的要求讓他不知所措。
“病例啊,都不知道放哪裏去了呢,一時也找不到,下次我給你送過去吧。”
陸半夏隱約覺得不對勁,她疑惑地看著顧以森,對方卻別扭的別開眼,假裝整理被褥。
“顧以森,你看著我。”
陸半夏盯著顧以森,她慌了:“顧以森,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什麼事了,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我認識你這麼久,你以為你騙得過我嗎顧以森?”
“不是,你的孩子沒有問題,隻不過......”顧以森欲言又止,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
“是什麼?是不是我自己的身體出問題了?把病例給我!”
陸半夏坐起來抓住顧以森的手,顧以森按住激動的陸半夏,眼神卻一直在回避。最終抵不過陸半夏的哀求,顧以森隻好告訴她。
“檢查發現你患上了白血病,可能,可能隻剩下三個月了。”
顧以森說完,陸半夏頹然跌落,雙手也無力地滑落。
顧以森心疼的扣住陸半夏的肩膀,急切的說:“半夏,你別這樣,這隻是擬診,確切的診斷還沒出來,以前誤診也不是沒有,說不定是診斷錯誤呢。”
“你也說是可能,那也可能沒錯啊。”陸半夏有些恍惚,“那我的孩子呢,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讓他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太陽呢?”
“半夏,就算確診了,之言找到匹配的骨髓,還是可以治愈的啊,你自己千萬不要放棄啊!”
“配型的骨髓談何容易,就算是至親,匹配率也最多百分之三吧,更何況在配型成功之前的那些治療,我的孩子怎麼承受的住?”
陸半夏抱著被子哭了起來,深深的無力感讓她在黑暗中越發絕望。
“半夏,你現在還可以用藥物控製,隻要你積極配合,不要讓病情惡化,一定可以等到匹配的骨髓的,你相信我。”
陸半夏不再說話,病房裏隻剩下她抽泣的聲音,顧以森坐在病床邊,手足無措的看著陸半夏,他多想抱抱她,隻可惜他們之間,所隔何止山海,還有季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