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氣狠了,我胸疼得一晚上沒睡,顧安時也一晚上沒有回來。
我早就習以為常。
把玥玥送到幼兒園,我去商場買了一條一千塊錢的公主裙。
錢是顧安時給的,四舍五入,這條裙子,也勉強可以算是他給玥玥買的生日禮物。
這麼多年,玥玥跟我吃了太多苦,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委屈她。
別的孩子有的,我的玥玥也必須要有。
我滿心歡喜地提著禮物袋回到家裏,卻看到顧安時正在給他媽媽打電話,請教如何蒸雞蛋羹。
慕慕像是個隨身掛件似的,掛在顧安時身上,甜滋滋地喊著“奶奶好”。
手機開著外音,親耳聽到我婆婆那爽朗的笑聲時,我再也笑不出來了。
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此刻係著粉色圍裙,一手抱著慕慕,一手打著雞蛋,滿臉都是柔情。
我無比慶幸,此時玥玥不在。
這父慈女孝的一幕,我一個成年人看了都覺得受不了,更何況她一個剛滿五歲的孩子。
我倚著廚房門框,不知道站了多久,慕慕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
“爸爸,保姆姨姨又來了,慕慕怕。”
嘴裏這樣說著,可她看我的眼神,絲毫沒有懼意。
反倒有種勝利者高高在上的神情。
顧安時回頭看了我一眼,“林瑾言,你不要老板著臉,會嚇到孩子的。”
他這話,就像是一把鈍了的刀子似的,不會一刀致命,卻在我的心上,反複拉扯,讓我疼得喘不過來氣。
“顧安時,你說等你死後,給你披麻戴孝,給你燒紙送終的人會是誰?”
反正不會是我的玥玥。
她半點父愛都沒有得到,憑什麼給他披麻戴孝、燒紙送終?
顧安時聽懂了我的言外之意,放下筷子轉身怒視著我,“林瑾言,你可真惡毒。”
“嗬嗬!”我冷笑,“我一直都這麼惡毒,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安時不再搭理我,我覺得沒意思,便回了自己的臥室。
下午兩點,我去醫院取檢查報告。
“林小姐,你得了ru腺癌,已經是晚期了......”
醫生的話就像晴天霹靂一樣,讓我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你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建議立即住院......”
我看著醫生一張一合的嘴巴,滿腦子都是玥玥。
“醫生,您是不是搞錯了?”我不願意相信醫生的診斷,努力辯解道:“我隻是偶爾會胸疼,應該是ru腺增生或者結節吧。”
“林小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醫院是ru腺疾病方麵的權威醫院,不會診斷錯的。”
醫生輕飄飄的一句話,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這一刻,我感覺天塌了一般。
我不怕死,但誰能告訴我,我死了,我的玥玥該怎麼辦?
她的爸爸不愛她,奶奶不喜歡她,外婆外公又......
老天爺還真是殘忍,都沒有給我一點思考的時間,玥玥的老師就打來電話,說她發燒了。
我攔了輛車,急匆匆趕到幼兒園,帶著玥玥又回到醫院。
“媽媽,玥玥沒事的,一會兒就好,媽媽不要擔心。”
許是看我一臉急色,玥玥乖巧地安慰著我。
看著她因為發燒變得紅撲撲的臉龐,我的胸口又一次疼了起來。
好在隻是發燒,醫生開了點藥,我就帶著玥玥回了家。
顧安時正坐在客廳,一邊陪慕慕看電視,一邊給她喂切好的水果。
我抱著玥玥進了臥室,從始至終,他都沒看過我們母女一眼。
心臟像是被什麼撕碎了一般,疼得讓我無法呼吸。
可我知道,現在不是我該傷心難過的時候我,玥玥還在生病,我得先照顧好她。
想起玥玥昨晚說想喝玉米排骨湯,我打算出門去買排骨。
不放心她一個人,我對沙發上的顧安時說:
“玥玥病了,我出去買點菜,你先幫我照顧她一下。”
顧安時依舊沒應聲。
我早就習慣了這種冷暴力,出門買了菜,又急匆匆回到家裏。
推開家門那一刻,我的血壓瞬間狂飆。
隻見慕慕端著一杯水,毫不猶豫地潑在了玥玥臉上。
“你在做什麼!”
我衝過去,手忙腳亂地給玥玥擦去臉上被子上的水。
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回來,慕慕轉身看到我那一刻,嚇得哇哇直哭。
顧安時從臥室出來,問都沒問,就衝我發火。
“林瑾言,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地吼孩子做什麼?”
說著,他走到慕慕跟前,抱起來她說:“乖,別哭了,爸爸已經罵過她了。”
我瞪著顧安時,胸口疼得讓我冷汗直冒。
“顧安時,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偏心,我求你看看玥玥,看看她是怎麼被人欺負的!”
此時玥玥也醒了,像是隻受傷的小獸似的,縮成一團,想哭又不敢哭。
“玥玥在發燒,她在發燒啊,為什麼要用水去潑她。”
我像個瘋婆子似的,大聲質問道。
慕慕哭得上氣不接下,“爸爸,媽、媽媽說,發燒了,要多喝點水就好、好了,慕慕,想給妹妹喂、喂水喝的,隻是不小心,把水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