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第十年,妻子送了我一輛跑車,但她人卻沒有來。
當晚,我從手術室出來後,撥通了她的電話,向她提出了離婚。
接電話的卻是她的前男友。
“澤哥,你別衝動,今天是因為我失戀了瑤瑤才過來陪我的,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你們十周年紀念日。”
秦瑤搶過了電話。
“離婚可以,但別為難周成。”
等我再次見到她,已經是一個月以後。
1
又一次,秦瑤喝的酩酊大醉。
“江澤,江澤!”
客廳裏,她的聲音滿含怨氣。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像以前一樣,為她準備好醒酒湯,準備好飯菜,為她擦去她滿身的酒氣,讓她舒舒服服的入睡。
所以,她寧願睡在沙發上,也沒見有回房。
第二天清晨,我在書房見到了她。
“秦瑤,抽空離個婚吧。”
她沒有看我,繼續手上的工作,她總是這般忙碌。
我隻能先等著,畢竟都等了十年了,不差這一會。
過了好一會,她才舍得把時間給到我。
“別鬧了,我跟周成隻是工作上的關係。”
說完,她便繼續忙碌了起來。
周成,她的前男友,畢業後進了她的工作,做了她的秘書。
此後,以工作的名義,兩人形影不離,甚至出差都住的是同一間套房。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經過秦瑤的默許。
若非如此,沒人能這般迅速的接近一個上市集團的總裁。
我看著看著這張看了十年的臉,這一刻竟覺得有些陌生。
這叫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也正因我的沉默,秦瑤認為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她開口詢問起女兒的近況。
我頓了頓,無奈搖頭。
“我不知道。”
並不是我真的不關心女兒,而是因為我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根本沒多少機會見到她。
秦家,精英世家,精英教育,他們認為孩子跟出身底層的我呆久了會汙染孩子。
或許,在秦家眼裏,我隻是一個借種生子的工具。
還想要求親子時光?簡直癡心妄想。
秦瑤低著頭專注電腦上的內容。
“多關心關心女兒,現在周成都比你更像孩子父親了。”
她在責怪我不夠關心女兒,可實際上是我根本沒有機會關心女兒。
上周女兒的家長會,我好不容易的得到一個見女兒的機會。
我在校門口等了兩個小時,直到家長會結束。
等到放學的時候,我才看到周成帶著我的女兒出來。
女兒的老師跟周成說:
“琳琳爸,多關心關心孩子的身體。”
那一刻我才知道,在外人眼裏,我孩子的父親早已經不是我了。
這一切一定是經過秦家老太太的允許的。
秦瑤的話語聲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正跟周成有說有笑的聊著,邀請他去秦家家宴。
那是一個我從不背允許在場的場合。
我看著她,淡淡說道:
“既然如此,那以後就讓周成做孩子的爸,做你的丈夫吧。”
房間的空氣好像停滯了,過了幾秒,秦瑤轉頭盯著我,語氣發狠:
“江澤,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有點肚量。”
“一天到晚的爭風吃醋,你不嫌惡心我都嫌惡心。”
我盯著她的眼睛。
“有件事我跟你說一下,醫生說我.....”
“行了,得病了就好好治,別死就行,一天到晚的淨給我找事。”
她滿是不耐煩說這句話後,轉身離開了。
這一刻,心底莫名有些悲涼。
別死就行嗎?可能不能如你所願了,胃癌晚期,我活不了多久了。
2
不久之前。
又一個她接到周成電話後離開我的夜晚。
我渾身絞痛,如被千萬隻螞蟻啃食一般。
當晚,我冒著大雨一個人去了醫院,被診斷出胃癌晚期。
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刻,除了對死亡的原始恐懼外,我竟有一絲解脫的感覺。
原來,在我的潛意識裏,這份婚姻帶給我的痛苦,甚至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於是,我決定,是時候結束這段感情了。
我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房間,心中不免有些悲涼。
十年來,我跟她之間爆發過無數的爭吵。
每次都是我向她認錯服軟。
但這一次,我不會了。
秦瑤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準備接受我的道歉,最終,她找遍了整個家,都沒見到我的身影。
......
我跟秦瑤的愛情故事,說起來倒是很俗氣。
她是身家上億的高冷女總裁。
我是來自底層,靠著十年寒窗才勉強獲得實習機會的實習生。
但我第一次跟她有接觸,卻不是在公司。
那是一個下著小雨的夜晚,被上司搶了功勞,推出去頂鍋即將失業的我,遇到了被小混混調戲的她。
混混衝我叫罵,本就煩躁的我一氣之下衝進去跟他們打了起來。
就這樣,我陰差陽錯的救下了她,也成功留在了公司。
後來,我在她有意無意的照顧下,晉升之路通暢無阻,也正因如此,流言甚囂塵上,他們說我是被她包養的小白臉。
那我自己呢,平心而論,她那樣一個光彩奪目,站在雲端上的女人,誰會不喜歡呢。
隻是,我從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因為我知道,我跟她從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讓人意外的是,我竟然被調任成為了她的助理。
於是,我更加小心了,默默守護她的同時,藏著心底那份喜歡,生怕被察覺。
陪她加班到深夜,為忙碌的她準備好飯菜。
她胃痛到痙攣時,深夜爬起來給她送藥。
她習慣穿高跟鞋,導致腳踝處長年疼痛,我準備好平底鞋,學了按摩,隻為能減少她一絲的痛楚。
時時刻刻,隻要她需要我,我都會出現在她麵前。
這份無聲的守候,持續了整整三年。
直到那天,她再一次因為飲食不規律和低血糖暈倒了,我把她送去了醫院。
我趴在床邊,守了她整整一晚。
醒來後,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公司人現在都說你是我男朋友?”
我惶恐不已,急忙解釋。
“秦總,這都是謠言。”
“謠言嗎?那你有沒有想過,把這個謠言變成現實。”
那一刻,我隻覺天旋地轉,好似被幸福給砸暈。
即便如此,我也深知我跟她之間的差距,我告訴她。
如果有一天她要跟我分手,不用擔心對不起我,隻需要告訴我,我會自動離開她。
“你放心,絕不會有那一天,我們會一直一直好下去。”
那一晚,那個別人眼裏的高冷女總裁變成了小女孩。
她緊緊抱著我,跟我許諾下永遠。
3
她爸知道她有我這個男朋友後勒令她分手。
她抵死不從,被下放到了分公司做一個小員工。
我也跟著她去了哪裏。
那段時間,我們的生活困苦,卻過得無比開心。
擠在小房間裏吵吵鬧鬧,嬉笑打罵。
我們好像真的成為了一對情侶,親密無間,形影不離。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跟她聊起了家庭。
我的父母早亡,婆婆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是她教會了我生活在這個世上的道理,把我拉扯到大。
每一次受傷、失敗,她總是耐心的安慰我,給我再次麵對生活的勇氣,她,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
跟她在一起,是婆婆去世後,我第一次體驗到幸福兩個字的含義。
我想著,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江先生,你需要住院治療。”
醫生的話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從別墅中搬出來後第七天,這是我第一次來醫院複查。
我拒絕住院治療,拿了些藥就離開了。
醫院門口,我碰到了周成。
“澤哥,你怎麼在這兒?你生病了嗎?”
“跟你沒關係。”
我轉身剛要走,就看見秦瑤拿著車鑰匙走了過來。
“澤哥,你別誤會,我跟瑤瑤打球,受了點擦傷,本來沒多大事,她非要送我來醫院。”
周成還在一邊解釋著,秦瑤已經來到了我麵前。
她麵色陰沉色。
“有意思嗎?玩這種跟蹤的把戲?”
秦瑤還以為這都是我為了引起她注意的故意製造的偶遇。
所以,這一周裏,她都沒有關心過我,做了什麼,住在哪裏。
我冷冷的看著她。
“我沒有跟蹤你。”
或許是秦瑤覺得是時候施舍我了,竟然主動提出要送我回家。
我拒絕了。
“我先回家了。”
當然,我回的是自己的家。
4
那間小房子,是婆婆離世後給我留下的唯一的遺產。
曾經,這裏是我唯一的避風港,沒想到直到現在,仍舊如此。
我轉身離開,秦瑤下意識伸手想抓住我,卻被周成阻止。
她注視著我孤單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轉頭扶著周成,朝著醫院裏走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準備好了離婚所需要的一切材料。
正想跟秦瑤商量離婚的事,她的電話卻先打了過來。
“你到底給女兒吃了什麼,你馬上回老宅把這事給我解釋清楚!”
下一刻,電話被掛斷,完全沒有給我詢問清楚原委的機會。
我拿著離婚協議,去到了秦家老宅。
偌大的客廳裏,所有的秦家人都在。
女兒被夾在秦瑤和周成中間,像極了一家三口。
我緩緩走到女兒麵前,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小可,你怎麼了?”
麵對我的詢問,女兒一臉嫌惡的推開了我的手,轉頭緊緊拉住周成,眼神中寫滿了求助。
我的心尖好像被人捏住,止不住的痛。
周成把女兒緊緊摟在懷中,語氣溫柔:
“小可,沒事啊,沒事的。”
“澤哥,你是不是不小心給她吃了桑葚啊,你可是她親爸,你不會不知道她桑葚過敏吧。”
秦家人本就對我不滿,周成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目光中有嘲笑、有憐憫,有憤怒,但無一列外,這裏的每個人都在心底鄙夷我,嘲笑我。
其中最甚者,就是秦瑤的弟弟,秦城。
他認為我出身低賤,根本配不上她姐姐。
以前看在秦瑤的麵子上,他們的冷嘲熱諷,我都笑著接受,可現在,沒這個必要了。
“這幾天我連女兒的麵都沒見過,怎麼可能給她吃桑葚。”
“我看,是你們其中有人故意小可喂了桑葚,拿來誣陷我吧。”
“小可她才五歲,你們拿她的命來開玩笑,你們還有心嗎?”
我的話說完,周成明顯慌了。
不等他說話,我繼續發難。
“周成,喜歡當小三是你的事,但如果你再敢拿我女兒的命來當你的工具,小心我跟你拚命!”
周成歎著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澤哥,做錯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像個男人一樣承認。”
他的話音剛落,秦瑤便一拍桌子怒指向我。
“鬧夠了沒有?自己做錯了事情還倒打一耙,沒一點擔當,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做小可的父親。”
“現在,立刻給周成道歉,否則,你就給我滾出去。”
周成衝我笑著,那笑容裏不隻有挑釁,還有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笑。
秦城更是一臉輕蔑的看著我,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我看向秦瑤,冷冷說道:
“道歉?你做夢吧。”
甩下這句話,我抬腳就要走,秦瑤一把我抓住。
“我讓你道歉!”
我手上發力,直接甩開秦瑤。
“別碰我,我嫌惡心。”
見自己的姐姐被我推開,邊上的秦城勃然大怒。
“江澤,真正惡心的是你!你的行為就像你這個人一樣,粗魯,低俗,一輩子都上不了台麵。”
“也對,像你這種出身底層的賤種,就應該是這樣的。”
“閉嘴!”
嗬斥他的人是秦瑤,這是我沒想到的。
但顯然,秦城並不服氣。
“姐,我說的有錯的嗎?他就是個賤種,還有她那個婆婆也是,那個窮酸的老東西,一家子的賤種。”
這一刻,我徹底被點燃了,他們怎麼說我都可以,但不能帶上我婆婆!
心裏的火越燒越往旺。
我抄起一旁的花瓶,徑直走向秦城。
“你剛才說我婆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