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請了一個資深教育專家幫助我的學習。
見麵第一天,專家說我收藏穀子的行為是穿著尿不濕的娃娃,說我喜歡的漫畫是一堆沒有血肉靈魂的怪物,膚淺無知又幼稚。
為了逼我打消考美術做畫家的夢想,她不惜用戒尺打壞我的手,讓我再也拿不起畫筆。
在專家的教育下我變得沉默寡言,爸爸卻覺得是我變懂事了。
後來我得了抑鬱症導致高考失利,自殺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專家剛來給我家訪那天。
1
“孩子,快來趙老師抱抱。”
刺鼻的香水,箍得人發疼的擁抱。
都在提醒我,我重生了。
重生在趙如菊第一次給我做家訪這天。
像上一世一樣,初次見麵的趙如菊熱情滿滿,一口一句孩子的叫著,說是來幫我提高成績,幫我考到理想的大學的知心大姐姐。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我一定會被這個女人的表象所欺騙。
上一世如果不是她,我不會和自己心儀的美院失之交臂,還得了抑鬱症高考失利,自殺而死。
趙如菊沒有察覺到我對她滔天的恨意,已經在爸爸的帶領下進了我房間。
和上一世一樣, 她現誇了我的房間收拾得很幹淨,被子疊得很整齊,卻在扭頭看到我的桌麵時臉色驟變。
“哎喲!這都是什麼鬼東西啊!”
她大手一揮將我精心布置的書桌翻得一團亂,那些我收藏許久的穀子被她嫌棄地捏在手裏。
“你的書桌怎麼放的都是這些東西?你的規劃在哪裏?你的時間安排在哪裏?你的理想在哪裏?”
“你都已經高二了,怎麼搞得還像幼兒園大班的一樣,這簡直就是穿著尿不濕的寶寶嘛!”
“來看看!哎喲,我真想一腳踢過去,這啥玩意。”
她嫌棄完之後一樣拿來了垃圾袋,命令我親手把穀子全部丟掉。
我不是沒有反抗過。
但爸爸不會站在我這邊,媽媽隻會擔憂的看著我。
我的反抗隻會換來皮肉之苦和親手砸爛手辦的結果。
所以這次,我乖順的拿起垃圾袋收拾著。
趙如菊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又開始翻別的地方。
她翻得細致,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我知道她在找什麼。
這也是我作為靈魂形態時親耳聽到她說起才知道的。
趙如菊的家訪家庭是有所選擇的,她選擇的學生要麼是喜歡二次元的,要麼是喜歡收藏高達的,或者是喜歡音樂的。
“這種學生的家庭非富即貴,他們的收藏品如果能收去賣二手,也是能賺不少錢的。”
“特別是喜歡什麼二次元的那些小孩,人傻錢多,東西又多又值錢的。”
所以此刻的我在她眼裏,猶如渾身金鱗片的魚,躺在她的案板上,任她宰割。
很快,趙如菊把我藏好的漫畫書和畫冊都翻了出來。
她拿起畫冊隨意翻了幾頁,問我,“這些都是你畫的?”
我點點頭,“是。”
“畫的很不錯,是想以後考美術?”
我心裏咯噔一下。
上一世為了保住我的穀子,我不僅承認這些都是我畫的,還指著滿牆的獎狀告訴她我想做畫家。
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因此對我的興趣愛好改觀,還生生用戒尺打斷了我的手,隻為了逼我打消考美術的心思。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繼續收拾東西,“不是,我就是隨便畫畫,並不是很喜歡,我最不喜歡的就是美術課了。”
“不喜歡?”她冷哼一聲,將畫冊猛地砸到了我的臉上,“年紀輕輕就說謊!”
“這滿牆的獎,你怎麼可能不喜歡!”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你現在就給我撕,一張一張當著我的麵都撕了!”
“現在!立刻!”
2
上一世趙如菊得知我想考美術後說的什麼我還記憶猶新。
她大罵我不孝。
說我肥頭大耳不思進取,身邊的人不懂孝順,卻去畫一堆沒有血肉靈魂跟鬼沒有區別的東西。
說我是被鬼迷了心竅,再繼續畫畫一輩子就要毀了。
為了讓我聽話,他們架著我跪在地上。
戒尺抽著,還逼我親手用錘子砸了心愛的手辦。
也是那一次,我的手神經被趙如菊打傷。
她卻跟爸爸說不用治療,壞了右手正好讓我斷了畫畫念頭。
所以比起上一世的結局,單純的撕個畫已經是很好的了。
我笑了笑,“這有什麼難的?”
一張又一張撕碎的畫在趙如菊麵前飛揚。
趙如菊的眼底都是得意,因為在她眼裏,我撕碎的不僅僅是畫,還是我自己還有我的夢想。
我甩甩手,指著獎狀告訴她,“這些並不能代表一些什麼,無非是裝逼用的。”
“會一兩門對考試沒有什麼作用,但是父母在外麵提起來會很有麵子的技能和成就,這不是很酷嗎?”
就像你到處吹噓你的兒子,3歲背150本純英文世界名著,7歲精通四國語言,被全國100多家媒體報道,在全國各地巡回演講超過1000多場。
這些成就唯一的價值就是被你這個親生母親拿出來到處招搖撞騙。
然而趙如菊並沒有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我的平板吸引走了。
不等她說什麼,我立刻把平板雙手奉上。
“趙老師是為我著想,我該做什麼該用什麼,全聽趙老師的安排。”
趙如菊接過平板,肥碩的手滿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孩子,好好聽大姨的,大姨一定會讓你考到全校第一!”
“這幾個袋子的東西你都提到樓下去丟,等下我去檢查啊。”
我沒有絲毫的反抗,反而高高興興的提著袋子就出去了。
見狀,趙如菊跟爸媽大聲炫耀。
“你看我就說我來了就妥了吧。”
“我告訴你們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的,我走到任何一個家裏,就算是上百億公司的那些老總的孩子,平日裏無法無天的,一看到我,就像老鼠見了貓,可怕我了。”
“你們這個閨女啊,還算有的救,她就聽我安排,到時候考個985啊211啊,再用這個身份嫁個有錢老總,你們就等著享清福吧!”
“到時候你們女兒得感謝我,叫我一聲媽的,你們可別嫉妒啊。”
她吹得唾沫橫飛,我隻得趕緊加快腳步離開,隻怕慢了一步就會忍不住笑出聲。
叫你一聲媽?
那就等等看,這一世到底是我叫你一聲媽還是你向我求饒吧。
3
見我丟完東西回去,趙如菊急不可耐的就要告辭。
其實趙如菊的家訪規律就是這樣,平均5-10分鐘就能解決一次家訪。
走的時候還能拿走一堆美其名曰是沒收走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沒多久就會出現在各大二手平台上。
趙如菊走後我掐算著時間去了一趟保安室拷監控視頻。
視頻裏清楚記錄著趙如菊是如何鬼鬼祟祟的從垃圾桶裏拿走我丟的垃圾的。
我將監控保存,再整理購買記錄,從二手平台上尋找上架我穀子的賬號。
終於,我在一個成交次數上萬的賬號上找到了我的穀子。
我截好圖後又登錄用戶帳號,果不其然發現了趙如菊用我平板的使用記錄。
我把這些通通截圖保存。
等到趙如菊賬號更新我的家訪視頻,就把這些證據連著她的視頻一起發到了網上。
做完這些,我不動聲色的繼續兩點一線的日子,靜靜讓子彈飛一會。
我的反常表現在爸爸看來隻覺得趙如菊是真的很厲害,收走了我這麼多東西,竟然還能讓我不哭不鬧。
隻有媽媽,她很擔心我。
“寶貝,你最近還好嗎?”
我歪了歪腦袋,很不解,“為什麼這麼問?”
媽媽歎了一口氣,“媽媽知道,你最愛畫畫了,還有你桌上那些東西,都是你心愛的東西,這次讓你一口氣都丟了,媽媽怕你有什麼不好的情緒。”
我看著媽媽的眼睛,眼底的擔憂不假。
可是上一世看著我被打,你為什麼不上來幫我呢?
“媽媽”,我突然問她,“如果我當時不肯聽趙老師的話,她要打我,你會不會攔著她?”
媽媽被我問得一愣,過了半晌才搖搖頭,“我不知道。”
“媽媽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上過高中,媽媽有心想幫你的學習卻不知道到底怎麼做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你爸爸經常說我什麼都不懂,我心想著他至少上過高中,比我多讀了幾年書,那個趙老師又是教育專家,他們應該是真的可以幫你的,但看你這樣,我又真的心疼。”
這一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回想起上一世我死後,一直唯爸爸的命令是從的媽媽第一次和爸爸發生了爭吵。
她想要爸爸承認他錯了,讓他跟我道歉,可是爸爸並沒有同意,反而跟趙如菊搞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爸爸打遊戲的聲音將我思緒拉回。
鍵盤劈裏啪啦響著,爸爸口中辱罵聲不斷。
其實媽媽錯了,並不是上過高中的爸爸或者上過大學的趙如菊就能做好教育。
在他們眼裏,我的穀子會影響學習,打遊戲的聲音卻不會。
所以媽媽,教育不是有學曆就能做好的,是首先他們要學會做人,最後才能用心去教好學生和孩子。
我撫平媽媽緊皺的眉頭告訴她,“我和媽媽一樣,都不知道怎麼樣對我而言才是最好的。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試試。”
“不好的,我們就換。”
趙如菊是,爸爸也是。
好巧不巧,就在和媽媽談話的第二天,我發布的視頻火了。
4
其實趙如菊原先的家訪視頻其實一直都不溫不火的沒什麼熱度,但自從我的視頻放出,趙如菊這個名字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趙如菊打壓式的教育方式和騙子行徑引發眾怒,一些自媒體作者紛紛進行轉發和二創,將這位所謂‘教育專家’的名號越傳越響亮。
沒幾天,趙如菊在家訪家庭拿著戒尺逼迫、體罰學生,逼著學生叫自己媽媽的片段傳了全網。
還有被家訪過的學生在我提供的那個二手平台的賬號上找到了自己被趙如菊用沒收的名義拿走的東西。
更有人扒出趙如菊根本不是什麼退休的教育家,而是被學校辭退又炒股負債三百萬的失信人員。
一時間,趙如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評論區清一色都是罵聲。
更有甚者還揚言要去燒了趙如菊的家,讓趙如菊體驗一下被人害得失去一切的痛苦。
不過這麼激進的發言很快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把趙如菊的真實身份告訴父親的時候,他卻先告訴我一件更加重磅的消息。
他說,他要把趙如菊母子接到家裏來住。
“為什麼?!”
因為不敢相信,我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
爸爸不悅的看了我一眼,“因為趙老師的家意外失火,燒得什麼都不剩了,他們母子沒有地方能去。”
我很是不解,“那她沒有親戚朋友嗎?再說了,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你看過這幾天的熱點新聞了嗎?知道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嗎!”
“夠了!”爸爸猛地一拍桌子,怒氣橫生,“用你教你爹怎麼做事?你們這些小孩就喜歡聽一些說風就是雨的謠言,要是趙老師她真的是騙子,能教出一個天才兒子?”
“還有,這個家是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你媽都要聽我的,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再敢多說一句,你就給我滾出去!”
爸爸摔門而出,一種無力感爬上我的指尖。
上一世趙如菊是在我死後才來我家的,現在卻提前了這麼多。
以後跟趙如菊住在一起,我根本不可能學美術。
難道我的努力,就沒有辦法改變一些什麼嗎?
回去後我立馬加了一個小群。
裏麵都是被趙如菊荼毒過的學生。
我把和趙如菊發展的動向全部發在了群裏,大家直呼不理解我爸爸的做法。
隨即,大家開始幫我出謀劃策,看到底要怎麼把趙如菊弄出去。
然而還沒等大家想出辦法,我就被限製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