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澇讓醫院人滿為患。
沒有身份證明的屍體隻能暫存在停屍房裏,等著家屬認領。
小念在家裏苦苦等著我回去,還是沒忍住跑到了醫院尋我。
白薇臉上露出一絲惡意地笑。
“小念,你媽媽已經死了,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女兒麵露警惕地看著她:“你胡說,媽媽不會丟下我的!”
白薇卻冷笑一聲:“你去醫院的太平間看看,你媽媽就在裏麵呢!”
停屍房裏,小念看到了我青紫僵硬的臉。
可無論她怎麼叫我,我都不能坐起來將她摟在懷裏了。
小念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平日裏再懂事,她也不過才是個四歲的小孩子。
哭聲引來了醫生。
她被帶到我媽麵前,小念猛地撲到媽媽的腿上。
她滿臉淚痕,好不可憐:“外婆,我看見媽媽了,她躺在那一動不動。”
“外婆,我帶你去看媽媽,你把她叫醒好不好,媽媽說小時候上學都是你喊她起床的。”
媽媽身體僵住,似乎想起了什麼。
看到她有些動容的模樣,我仿佛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媽媽是準備去太平間了嗎!
可下一秒,我的幻想破滅。
我媽滿臉厭惡,煩躁地白了小念一眼。
“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麼小就會騙人,果真是個沒教養的東西。”
“你說你媽死了,那正好,我巴不得沒她這個女兒!”
看著小念哭哭啼啼的樣子,我媽手上一用力。
小小的身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心疼地看著女兒膝蓋滲出的血漬,隻能攥緊雙手,指甲死死地摳進肉裏。
“我沒騙人!媽媽隻是睡著了!”
我媽嘖了一聲,將保安喊了過來:“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往醫院裏放,讓她家保姆來接人。”
明明是她的親孫女,我媽卻連一絲親情都不肯施舍給小念。
回到病房,媽媽看了一眼給白薇喂粥的爸爸,冷笑道:“你的好女兒聯合他們家那個小野種,跟我玩裝死。”
我爸抿了抿唇:“我可沒有她那樣的女兒!”
白薇眼珠轉了轉,輕歎一聲,有些難過道:“爸媽,姐姐是不是因為你們都選擇了先救我,所以才想裝死博取你們關心。”
我媽看著表妹泛紅的眼圈,連聲安慰:“寶貝,你在媽媽心裏就是最重要的。”
“你身體不好,她就該讓著你!現在玩裝死這套,我和你爸可不會相信。”
我爸點了點頭,附和著:“這個小畜生肯定躲起來看戲了,薇薇你不用擔心她,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爸媽關心表妹的話格外刺耳,仿佛一把把利劍要將我刺穿。
白薇慣用的裝可憐伎倆,在爸媽這卻百試百靈。
高二那年,白薇在我洗澡時故意將我鎖在浴室,關掉熱水器。
我被凍得瑟瑟發抖,不得已隻能將門踹開。
我向爸媽抱怨,可白薇卻楚楚可憐地哭訴:“表姐,你平日裏在學校欺辱我就算了,回家居然還汙蔑我。”
那晚,我被怒火中燒的媽媽打了一頓,禁止我吃喝。
半夜我高燒不退,媽媽嚇了一跳,催促爸爸送我去醫院。
白薇卻慢悠悠道:“我說姐姐今天怎麼洗冷水澡呢,原來是想讓媽媽關心你。”
對上爸媽失望的眼神,我的心逐漸下沉,墜入無盡深淵。
從那天起,我就再未聽到爸媽一句關心。
在學校,白薇聯合她認識的小混混對付我。
書包裏的死老鼠,被撕碎的作業和試卷。
我的成績也開始下滑,從年級第一到百名開外。
爸媽看到我時,隻會緊皺眉頭:“每天不學習隻想著鬼混,你能不能和薇薇學學。”
以小可憐身份闖入我家的表妹,逐漸取代了我在爸媽心中的地位。
爸媽開始把表妹喚作女兒。
白薇卻並不滿足,她想讓我徹底失去一切。
而現在,她的確做到了。
我失去了父母的愛,失去了上重點大學的機會。
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可我的死,卻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