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頭一次在他們麵前自殺。
隻是從前,我不過是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博他們哪怕一丁點的憐憫。
也難怪他會以為,我這次又是在欲擒故縱。
「我如果真的死了,你們是不是就滿意了?」
我的聲音了無生意,安靜得像是一縷幽魂。
鳳鳴愣了一下。
我看向他,目光中是最後一抹希冀。
「你們真的這麼恨我,恨不得我趕緊去死嗎?」
可下一秒,他狠狠打碎了我最後的希望。
「沒錯,柳胭,我就是想讓你趕緊死!」
他滿臉厭惡地看著我:「若不是你,我不會錯過白雪!若不是你,白雪也不會中毒!若不是你,她本該是最單純最無辜的女孩兒,又怎會受到這麼多的傷害!」
「柳胭,你這樣的天煞孤星,生來便是要克死周圍的人的,隻有你死了,我們才會真正獲得幸福!」
「所以,你不要再用這種拙劣的方式騙去我們的善意了,這隻會讓我們更加討厭你!」
我的目光在聽到他最後一個字後驟然熄滅。
本想向他解釋一切的,可我清楚地明白,自己說的每一個字,他都不會信。
既如此,我還解釋什麼?
我轉身蹣跚地向著身後的沼澤走去。
許是覺得我又在嚇唬他,鳳鳴冷嘲熱諷道:「呦,走那麼慢做什麼,是等著我去救你嗎?」
我趔趄了一下。
不是我想走得慢,隻是這具身體實在難以活動了。
我咬緊牙關,快步往裏走,直到腥臭的汙泥沒過了我的頭頂,我依舊沒有停下。
雖然這麼死也不夠體麵,但也算是獻祭給了這片森林,總好過死在夜冥的地牢裏。
窒息的痛苦慢慢散去,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下一瞬,一雙手猛然將我從泥潭裏拽了出來。
我被高高拋起,然後丟在了一旁的小溪中。
鳳鳴森寒的聲音驟然想起:「柳胭,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我掙紮著探出頭,又被他按了回去。
「不是想死嗎?現在知道怕了?」
他粗暴地洗去我身上的泥漿,然後將我丟到岸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把自己的死嫁禍給我,然後挑起鳳族和蛇族的矛盾,以此來報複我是嗎?」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岸邊,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
「既給夜冥殉了情,又報複了我悔婚一事,柳胭,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他掐住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你就那麼愛他嗎?不惜為了他去死?」
我不愛他。
我隻是想活下去。
可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呢......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本以為鳳鳴會將我送到狐族,可他卻將我帶回了鳳族。
「你說什麼?回天乏術?你再說一遍!」
「柳姑娘的傷太重,再加上毒素早已深入骨髓,如今還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我勉強睜開眼,入目是鳳鳴肅然的麵孔。
「怎麼會,怎麼可能......她的自愈能力那麼強,怎麼可能會死......」
那不過是我體質特殊罷了,如今被折磨成了藥人,自愈能力早就沒了。
從前白雪就是利用我的自愈能力,誣陷我對她下毒手,而所有人都站在了她那邊。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見我醒了,鳳鳴送走了大夫,走到我的床邊。
「為什麼不送我回去?」
是擔心我嗎?
胸口有些酸澀,方才他說的話,是不知道我在狐族都遭遇了些什麼嗎?
鳳鳴卻冷哼一聲。
「我是不想讓你回去破壞白雪的婚禮,你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指不定能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
「你應該清楚我現在的狀態了,我還能做什麼?」
鳳鳴一噎,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氣衝衝地拂袖離去。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鬧出什麼事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自嘲地笑笑。
他何時對我有過耐心了?
想來是怕我繼續鬧,惹得他心煩吧。
方才居然還對他生出了一絲期待,當真是傻得可憐。
我砸碎了瓷碗,挑了塊最鋒利的瓷片,在手腕上比劃了比劃。
應該能一下就死吧。
可就在我下手的瞬間,窗外飛進一枚銅錢,重重擊在了我的手腕上,打落了那塊碎片。
我不死心,想要翻窗逃走。
可空蕩蕩的窗外不知何時冒出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將我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