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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敢辱我師尊

師尊說我天生媚骨,應修無情道斷情絕念,莫修合 歡道法,落了下乘丟他的臉。

七年後,我無情道初成下山曆練,幾個甩不掉的名門弟子非要送我回山。

師尊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寸寸抽了我的媚骨,說是為修真界蒼生計,這些道門俊秀絕不能有丁點入魔的苗頭。

後來我將他養在魔殿後宮,笑著說師尊多慮了,我魔域也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收。

——

第一次見離淵,是在萬劍仙宗的問道大典。

彼時我剛引氣入體,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凡人丫頭。

離淵高坐台前,如他這般修晳清俊,傲氣天成的仙君總是寡言的,但他隻要一現身,你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地跟隨他。

「離淵仙君連年閉關不問世事,多年不曾收徒,此次問道大典竟然現身了,莫非......」

「少癡心妄想了,離淵仙君縱是收徒也輪不著你!」

「說得跟輪得上你似的,先前有個先天劍骨都沒收,定是來鎮場的,絕不會收徒,我與你賭一萬靈石…」

幾個彼此相熟的同門正偷偷咬耳朵,我耳力向來靈敏,倒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心中難免有些失落,又有幾分慶幸。

我自是不敢肖想仙君,倘若大家都輪不上,高嶺之花無人可攀折,倒也不錯。

「你上前來。」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高嶺之花突然開口,聲如其人,宛若雨霧紛紛,灑落竹葉。

「愣著作甚?」

一道靈力打在身上,引我上前。

一時間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這其中有詫異,有疑惑,有打量…還有一些我分不清辯不明的情緒,讓我手足無措。

與離淵仙君對視的那一秒,心臟又忍不住怦怦直跳。

「我欲收你為徒,你意何如?」

胸腔被巨大的喜悅砸中,幾乎要粉碎我的身體,顧不得詢問這種好事為何會輪上我,當即跪下行三叩首禮。

「弟子林薇拜見師尊!」

阿娘說我天生好命,果然不假。

鎮裏隻我一個有靈根,隨仙人來了這神仙福地,又拜了這樣的天仙師尊,我是他如今唯一的徒弟…

「師弟肯收徒自然是好事,收一個是收收兩個也是收,不如來個好事成雙吧。」

「這小子先天劍骨,天賦不錯,師弟若不收徒,我便收下調 教一番,如今師弟既收了徒…」

「我明白師兄的意思。」離淵麵色平靜。

他對著那少年的方向隨手一指,那少年比我乖覺,主動出列跪在他身前,行三叩首拜師禮。

「弟子關越拜見師尊!」

離淵頷首,依舊麵井無波。

「關越,為我座下大弟子。」

我張了張口,想說按入門先後,我才是應該是大師姐,但師尊已有決斷,我又何必說這些惹他不快。

師尊這般天仙人物,總歸不會是獨屬我一人的。

於是我對著關越扯出個笑,長揖作禮。

「拜見大師兄。」

關越彎眸含笑,搭上我的手臂攔了一攔。

「師妹何必多禮呢?」

「林薇!」

師尊麵不改容,嗓音卻倏地了幾分,我趕忙甩開關越,忐忑垂首。

「師尊,我......」

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師尊打斷。

「天心鏡測出你天生媚骨,既入我萬劍仙宗,你當修無情道法,莫作合 歡妖女媚態,落了下乘,失我宗顏麵。」

「你師兄到底年少,心誌不堅,受你媚術影響恐壞了修行。」

「無情道成之前,華服錦衣不許再穿,換些樸素的,性子也改了,端重沉穩些,不許再對人笑。」

阿娘精心挑給我挑的衣裳壓在箱底,我開始日複一日的穿素衣白裳。

偶遇其他峰門的女弟子高聲談笑,身著錦綢彩繡,花團錦簇,恍若神妃仙子。

縱是在修煉至上的修真界,也少有女修不愛美,修真界各大成衣鋪子總能賺得缽滿盆滿。

那些鋪子,我從未踏足過。

用不上那些,我想。

隻要我沉下心來好好修煉,少與他人交際,達到師尊對我的要求,他就會像疼愛師兄一樣疼愛我。

很奇怪,我和關越領的都是親傳弟子的份例,師尊性情冷淡,對我與對他似乎都並無特殊對待,但我始終覺得他待師兄比我親近。

或許是因為天賦吧,白日授課之後我便回房修習功法,直到下次授課。

關越夜裏隔三差五就往師尊居所跑,有時候他不去師尊也會派小道童來叫他。

從來沒叫過我,一次都沒有。

於是我也學關越,主動登門求教,師尊卻說我當以修行為重,該教我時自然會教,勿要心急。

我懊惱自己心性不足,更加努力修習師尊傳我的無情道法,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等我終於摸到了這門道法的門檻,宗門裏已經傳遍了關越在風雲榜戰奪魁的消息。

「關師兄可真厲害,風雲榜戰強者雲集,他初次參戰就能一舉奪魁,不愧是離淵仙君的愛徒!」

「名師出高徒,關師兄少年天才,奪魁理所應當,倒是林師姐,入門這麼久還是籍籍無名…」

「名師也扶不起阿鬥來,她本來就沒什麼本事,聽說仙君的絕學劍法都還沒學完,關師兄已經能自創陣法了!」

「這麼厲害?不愧是關師兄,話說仙君為什麼要收林薇為徒啊,除了天生媚骨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天生媚骨還不夠特殊麼?你看她天天穿一身白,民間可說了,女要俏一生孝…」

我的無情道法果然修行不夠,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本該一笑置之,我卻心像針紮似的,細細密密的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隱怒。

於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繞路而行,而是攔在他們身前,聲音聽不出喜怒。

「各位師弟師妹在說什麼?何不叫師姐也聽上一聽。」

穿寶藍衣衫的圓臉師妹張口似乎想解釋什麼,為首的杏色衣衫尖臉師弟將她往身後一擋,盛氣淩人道:

「在講林薇師姐整日裏披麻戴孝,我見猶憐,真真把天生媚骨的精髓發揮到極致了,師姐沒聽到嗎?」

「啪!」

我揚手甩了他一耳光,這小師弟滿眼不可置信,跳起來就要跟我動手。

我也不跟他客氣,拔劍出鞘打落他手中劍,劍氣割開他一截衣袖。

「師弟這般不敬尊長,不知是哪位長老座下高足?」

「你敢辱我師尊!」他又叫嚷起來。

正當我打算把這無法無天的小子送去執法堂時,他突然淚眼汪汪對著我身後哭道。

「關師兄,林師姐要殺我!你要替我做主啊!」

我一轉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關越是個長袖善舞的性子,不像個劍修,劍修一般都是冷硬的,像師尊一樣。

但關越的劍道並不比師尊遜色多少,又因他平易近人,處事圓滑,在宗門裏人緣極好,大家都願意親近他。

他果然又來壞我好事了。我想。

我冷著臉等關越靠近,悶悶地叫了一聲師兄,就不再說話。

尖臉小師弟正添油加醋的向他描述我的罪行,像隻張牙舞爪地螃蟹。

「師妹,你說是不是?林師姐剛剛差點殺了我!」

他扯了扯圓臉師妹的袖子,圓臉師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關越眨了眨眼,溫聲道。

「我大概了解了,林師妹整日閉關修行,性子難免有些孤僻,我代她向師弟賠個不是,這次就算了,好不好?」

關越嗓音溫和,如同陽春三月裏拂麵而來的怡人春風,吹暖了尖臉小螃蟹的心,卻把我吹進了冰窟。

「好!看在師兄的麵子上…」小螃蟹不再張牙舞爪,竟多了幾分乖巧。

「不好。」

所有人都看向我,我依舊冷著臉,關越無奈一笑,放柔聲線哄道。

「師妹,不要鬧了,師弟年紀小難免口不擇言,我也代他向你賠個不是,對了,這次師兄遊曆路過你的家鄉,給你買了糖糕…」

我不稀得吃他什麼糖糕,可修真無歲月,入了仙門少有能去民間的機會,不知阿娘還好不好…

最終我點頭退了一步,小螃蟹沒進執法堂,走之前耀武揚威一般對我比了個手勢,那手勢我認得。

在凡間時,稍繁華一些的地段都會有青 樓,有很多男子會對裏邊的姑娘做這種手勢。

關越和我都看見了,他笑容和煦,恍若不知。於是我垂下眼,不再多生是非。

「師兄,你買糖糕的時候,可路過一家脂粉鋪子麼?老板娘可還好?身子骨還硬朗麼?」

剛回到峰門我便忍不住開口詢問,從修無情道法以來,我事事以師尊為例,很少一次性說這麼話,問這麼多問題。

關越倒也耐心,他隻笑著說師妹這麼多問題,我該先答哪一個呢。一邊遞給我一隻錦盒,和一包帶有餘溫的糖糕。

我眼中含了淚,這樣的錦盒我還有三隻,此時都壓在箱底,藏在房間角落裏。

阿娘說天上的仙人都披霞光寶衣,吃山珍海味,凡間的東西雖然比不上仙人用的,她總會按最好的給我準備。

到時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不輸天上的仙女,不會叫人覺得我沒見識。

我雖不是生在朱門繡戶的大家小姐,到底家底殷實。

娘親立了女戶,尤其疼愛我,又會同我說女為悅己者容,讓我按心意打扮。

珠翠羅綺也好,布裙荊釵也好,巾幗騎裝也好,愛扮成小公子模樣也都隨我。

我都試過一遍,還是愛金光閃閃的錦衣華服。

仙人下山收徒,我有幸入了仙門,阿娘把我喜歡的東西全部打包,還定做了新的。

可我入了仙門就沒再碰過,娘親再看見我,恐怕也認不出了。

正在愣神間,門口出現一個人影,服侍的小童紛紛跪地,口稱仙君。

我搬來已有三年,他從未踏足過我的居所。

今日,又是為何而來呢。

「弟子拜見師尊。」

我和關越不再交談,起身給離淵行禮。

師尊並未叫起,我保持著行禮的動作,垂首不敢看他,關越卻已經直起身來,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親昵。

「師尊特地來看師妹?那弟子豈不是來得很不是時候,在這裏討師尊的嫌,可憐弟子連師妹一口茶都沒喝上…」

我不禁有些心驚肉跳,師尊最重禮法,關越怎麼敢…

「越兒,莫要胡鬧。」

出乎意料的,我沒有等來師尊的責罵,他似乎也從未在我麵前叱責過關越。

如此親昵的稱呼,我以為永遠不會從師尊口中聽到,可我確實聽到了。

「弟子明白,弟子明白,這就滾,這就滾。」

關越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表現,看來師尊與他親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有我還在自欺欺人,覺得我與關越並無不同。

甚至我早年還偷偷想過,我可能是特殊的,因為關越是掌門塞給師尊的。

可事實證明,天生劍骨的關越就是比天生媚骨的我討喜。

「林薇,為師曾與你說過,無情道成之前你需端莊自持,動心忍性,你又是如何做的?」

雖說已做好了心裏準備,麵對從未給過我好臉色的師尊,我還是難免有些委屈。

「師尊,並非弟子怠惰,弟子整日素衣白裳,閉門不出,可是他們說…」

「林薇。」師尊打斷我。

「何謂無情道?」

「看透凡情凝道心,不為外物所動,可是師尊…」

「你從今日開始閉關,參透再出關,不要私下同你師兄見麵,道未成難壓媚骨,莫毀了你師兄道基。」

「弟子…遵命。」

我抬頭時滿眼淚痕,洇濕了衣衫。

居所已被布滿了結界,剛才我所拜的位置,此時空無一人。

服侍我的小童早已不見蹤影,許是師尊遣散了,我徹底與外界隔絕了。

發了幾日呆,想了幾日為何我要隨仙人上山修煉,而不是和娘親一起守著脂粉鋪,高高興興地度過我的餘生。

當時我舍不得阿娘,說我不跟仙人走了了,阿娘笑著笑著就哭了,在我頭上敲了一記。

「小薇,你得去。」

「這世道於女子本就艱難,可你跟了仙人就不一樣了,有很多女仙人不比男仙人差,隻要你學好仙法,就能爭得一席之地。」

「到時候你再來接阿娘,阿娘的鋪子有了你撐腰,那些痞子也不敢再來了。」

是啊,我答應過阿娘,要好好學仙法。

於是我清空雜念,又翻開師尊傳我的功法,試圖參透它。

一日不行就兩日,一年不行就兩年。

終於有一日,我破開了師尊留下的結界。如今外界是何光景,師兄又在哪裏揚名,都不會在我心裏掀起任何波瀾。

我的心終於和我的劍一樣冷了。

我提著劍去往師尊居所,行跪拜大禮。

「弟子林薇拜見師尊,弟子無情道已初成,請師尊允弟子下山曆練。」

四年過去,我褪下青澀,越發沉穩。

「準。」

我聽見主殿傳來離淵的清冷嗓音,恍若隔世。

我深深一拜,隨後起身離開,再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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