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假死把徒弟騙得團團轉,他在山下做一國國師守護蒼生。
千年後我準備故技重施,沒想到他帶著係統殺回來了。
“師尊演戲辛苦了,徒兒看得很開心。”
“......”
既然看得開心,能不能讓那什麼係統把我身上的鏈子解開?
“師尊不喜歡麼?我能完成係統任務,還多虧您相助。”
——
第十次刻意接近後,我終於引起了墨玨的興趣。
他招手問我名字。
“小女藍酒兒。”
我順從地上前,被他一把攬入懷中。
“嗯~身上的香氣倒是獨一無二。”
他低頭在我頸間流連,俯身的瞬間被一聲輕咳打斷。
抬頭看向憑空出現的人,我心頭一跳。
是我的好徒兒秦肆,他穿這身素色暗紋衣裳,一舉一動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沒錯,這裏是墨蘭國,墨玨是國主,秦肆在這兒做了九百多年國師。
而我現在隻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女,不是他那正神體師尊南宮玖。
穩定心神,我繼續倚在墨玨懷中。
秦肆睨了我一眼,似在看地上的螻蟻。
“國主當以國事為重,不可耽於美色。”
墨玨不甚情願地放開了我,吩咐下人照顧,跟著秦肆進了船艙。
我聽見宮人小聲嘟囔,國師從不離府,竟然來了這兒。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離開了吧,我想。
秦肆在墨蘭國守了百姓九百多年,馬上就要達到正神體修為,彼時他或許會回天雲山,又或許是回燭龍洞吧。
時間不多了,我要盡快找到熒枝,等他修成正神體,就能立刻幫我煉化,我便能恢複原本的修為。
熒枝記載於天雲大陸極物卷中,此卷分散於四國,所以我才讓兄長幫我換了樣貌,刻意接近墨玨。
來之前我就知道有可能碰上秦肆,隻是不知道會這麼快。
而且他還總打亂我的計劃,比如現在,他正勸說墨玨將我趕下船。
我可不依,拉著墨玨的衣角噘嘴撒嬌。
墨玨有一國之主的脾氣,堅持要帶我回宮。
僵持之間,船身驟然傾斜,我和墨玨同時落水。
刺骨的寒意侵襲全身,我看見墨玨已經被秦肆救上了岸。
真是忠心。
我現在是凡人之軀,不知兄長能否及時趕來救我。
胸中最後一口氣息耗盡之前,周圍的水流忽然極速將我卷向深淵,隨後四周開始溫暖起來。
“稀客啊,南宮玖。”
我被沛淵救下了,他是水中霸主,正神體修為,一眼就認出了我。
他抱著我上下掂了掂,又打量許久。
“你怎麼一絲修為也無?”
不等我回答,他一手托著我的腰,一手覆上我丹田。
暖意從丹田湧出,迅速衝向四肢,我頓感輕鬆,眨眼間便有了散修三階的修為。
天雲大陸修行者大體分為散修、凝修、魂修、下仙體、上仙體、超仙體、近神體、正神體八個階段,每個階段又分三階。
水中霸主果然大方,一出手就送了我一個大階的修為。
我問他想要什麼回禮,他不甚在意,說先欠著。
“要把你送回船上,還是你想多留幾日?”
老友敘舊隨時都可以,還是正事要緊。
我讓他送我上岸,離船遠一些。
遠遠地,我聽見墨玨在催促秦肆施法救我。
然而秦肆不為所動,直到幾個宮人上岸回報,說水下不見我蹤跡。
大概是拗不過墨玨,他終於施法往水下探了探。
慌亂的神色一閃而逝,仿佛是我的錯覺,下一瞬他麵無表情地望向我。
嘖,被發現了呢。
墨玨對我的出現非常欣喜,當即就要帶我回宮。
秦肆依舊阻攔,見我落水回來後衣裳幹燥,他直言有些蹊蹺。
“國主且慢,此人須帶回國師府仔細審查。”
我就這樣被帶到了國師府。
令我意外的是,堂堂國師,偌大的府中居然隻有他一人。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主動解釋:“以前侍奉人慣了,不習慣被人侍奉。”
嗬,我低頭翻了個白眼,不吭聲。
當初是他上趕著侍奉我,自由出入我浴池多少年就裝瞎了多少年。
還敢在外人麵前提?
墨玨囑咐過要照顧好我,秦肆也照做了,隻是這裏沒有廚房。
秦肆是近神體修為,早就辟穀了,而我離下仙體修為還有一大截,必須得一日三餐。
“要不你給些銀子,我自己去買?”
“休想。”
我整日不是替他研墨就是倚著柱子發呆,他卻防我跟防奸細一般。
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到了酒樓,點了飯菜,他還把廚子一並帶回了府。
我獨自在房中大快朵頤時,府中似乎又來了些人,敲敲砸砸一直到深夜。
第二日一早,我看著嫋嫋炊煙,聞著味兒就找到了新辟的廚房。
從酒樓帶回來的廚子正忙碌著,我忍不住搭了把手。
“嘶!”
揭開蒸籠,撲麵而來的熱氣燙得我後退幾步,撞上了神出鬼沒的秦肆。
我捂著臉想跑回房裏,被攔下。
秦肆打了盆冷水,絞了帕子蓋在我臉上。
“你的大紅臉讓國主見到,定會降罪於我。”
吃完飯墨玨就來了,和秦肆在書房待了一個時辰便來找我。
國師府沒什麼可供消遣的,我便領著他辨別花花草草。
“替我戴上。”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腕骨修長,我順從地將編好的草環纏上去。
“嗯,新鮮,好看!”
透過他笑彎的眉眼,我看見遠處秦肆正望過來,麵色朦朧,神色難辨。
秦肆當真不常出門,墨玨三天兩頭就往國師府跑,不出一月,外頭就有了傳言。
我坐在牆頭,聽路過的人低聲交談。
“國主當真和國師大人有那個?”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國主嘛,行事自然和我們不同。誒,據說他每次從國師府出來都是滿麵春風......”
一聲輕咳,打斷了我的快樂源泉,把外頭的人也嚇跑了。
秦肆倒沒追究此事,他問的是別的問題。
“國主想拜我為師,入道修行,可是你說了什麼?”
我搖頭。
我整日帶著墨玨拈花惹草,適當的時機便提幾句熒枝,不至於激發一國之主的鬥誌吧。
“國主讓我交與你,過幾日隨我出使白岐國。”
回到房中,我打開秦肆遞的布袋,其中是一卷極物殘卷,還有一封信。
信上道:
酒兒親啟。
相處日久,玨知酒兒欲尋熒枝,故奉上殘卷。
餘下三卷皆在他國,酒兒可隨國師一同出使,他會護你周全。
白岐國大公主好男 色,垂涎國師久矣,若殘卷難取,可憑此信命國師獻身。
讀到這兒,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不知秦肆看到這封信會是什麼臉色。
再往下,墨玨說他知道我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定會修成大能,所以他下定決心拜師修煉,望日後能一起暢遊天下。
不愧是一國之主,眼光獨到,我南宮玖曾經可是天雲大陸頂尖的正神強者,雖然現在才剛步入凝修階段。
信的最後,他說分別在即,不必見麵,徒增傷感。
然而出發這日他還是來了,找秦肆討教心法時,眼神一刻也沒從我身上移開。
“咳。”秦肆示意我上馬,“時辰不早了,國主留步。”
一路向北,風漸漸刺骨起來,秦肆不動聲色地丟來一件狐裘。
“是墨玨準備的?”我迅速披上,舒服地眯了眯眼。
秦肆沉默片刻,模棱兩可道:“國中之物皆屬國主。”
啊,懷念當初嘴甜的貼心徒弟。
到達白岐國時,來迎接的是白菀芝,也就是墨玨信中所說的大公主。
見到秦肆的瞬間,她難掩眼中的欣喜和悸動。
“數年不見,國師還是如此風華絕代。”
可不是嗎,隻要修為到了近神體就能青春永駐。
美男計一定奏效,我覺得極物殘卷穩了。
去見白岐國國主的路上,大公主終於注意到我。
她麵色一變,問我是誰,秦肆閉口不答。
我靈機一動,自稱墨蘭國國主的女人。
說完我跋扈起來,頭也不低了,腰也不彎了,走路步子也邁大了。
“多日趕路有些疲累,我等先行落腳,擇日再覲見。”
不等大公主搭話,秦肆調轉方向,我隻好跟上。
到了驛站,大門一關,他廣袖一揮,險些拂過我的臉。
“你何時成了國主的女人?”
我不在意他諷刺的語氣,為了哄好大公主,拿到極物殘卷,這是權宜之計。
我將信拿給他,他覷了一眼,丟回給我:“你們的信,為何拿給我看?”
將重要的那一部分折出來,我單獨指給他。
他麵色陰沉地盯著我,我聳肩:“這是你們國主的意思。”
“嗬,不也是你的意思麼?”
一連幾日,秦肆不和我說話,也不出門覲見,我急了,修煉都慢了許多。
大公主來也見不著他人,我隻能硬著頭皮陪著。
“你也是墨蘭國人,可知國師的喜好?”
這可難為我了,在天雲山時都是秦肆侍奉我,我連自己的喜好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記得他的。
我努力回想著國師府中的細節,半天憋出一句:“國師應該喜歡竹子。”
應該沒錯,他府中種了不少竹子,偶爾也見他去小竹林轉悠。
大公主又問是什麼品種,這我哪兒知道,隻能和她大眼瞪小眼。
“湘妃竹,實心的竹枝打磨後,有人喜歡用其簪發。”
神出鬼沒的秦肆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大公主來了興致,追問他是為誰種的竹子。
他仿若無意地瞥了我一眼:“長輩。”
心裏咯噔一下,我默默退下。
回房後,我取下頭上的竹簪仔細端詳,簪身上布滿紫褐色斑點。
原來這是湘妃竹。
我現在不是南宮玖,這可不興戴啊!
散著發在房中找了許久,一時還真找不到替代品。
一轉頭,秦肆又憑空在我麵前出現,我捏著竹簪的手都緊了幾分。
“即刻就要進宮,如此模樣成何體統?”
他從袖中抽出一根竹簪,熟稔地替我綰好發,再簪上。
比我自己簪得還好,這得多虧在天雲山上幾千年的訓練。
白岐國國主是個女兒奴,有大公主在一旁調和,我們的覲見格外順利。
就在我提出想要極物殘卷時,秦肆不動聲色地攔下了。
出了皇宮,我攔住他,晃悠手中的信:“你想抗旨?”
他越過我繼續往前走,聲音幽幽的:“我還不想如此急不可耐地出賣自己。”
夜長夢多,一路上我鍥而不舍地勸他就範。
“夠了,明日便替你要殘卷。”他按下怒氣提要求,“你拿草環來換。”
這個簡單,我當即滿地找草,不到一炷香就編好了草環。
討好地送到秦肆房中,他正在看書,空閑的那隻手挽起了袖子懸在桌上。
看懂了他的暗示,但我放下草環就走,身後傳來響亮的關門聲。
翌日天未亮他就出門了,看方向是公主府,我趕緊跟上。
為了不讓他察覺,我離得極遠。
大公主笑臉相迎,二人相談甚歡,隨後一起走進臥房。
我不淡定了,秦肆這就獻身了?
四周下人都被支走了,我很輕易地摸到了臥房窗外。
“你在做什麼?”
秦肆的聲音忽然響起,嚇得我戳窗戶紙的手沒把握好力道,窗戶上出現了拳頭大的洞。
洞內是他那張冷峻的臉,棕紅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此地不宜久留,我忙轉身,卻被他手裏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極物殘卷!
“國師,怎麼了?”
大公主疑惑的聲音傳來,秦肆揮袖將窗戶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