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朱溫已經抵達洛陽城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紫微宮內李柷的耳中。

聽到這個消息，李柷知道，自己能否逃出對方的魔爪，就看後麵這段時間的謀劃。

“皇兒，你知道那個消息了嗎？”

就在李柷待在宮殿裏練字的時候，何太後得知朱溫抵達，卻是急忙地跑來這裏。

顯然，朱溫此人給何太後的壓力太大了。

“母後是指朱溫抵達城外的消息嗎？”李柷此時很平靜，在那裏自顧自地練字。

“皇兒怎麼一點不著急？那可是朱溫啊！”看到自己皇兒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冷靜，何太後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卻是擔心。

“母後，這個時候我們就更不能著急，若是被那個屠夫發現了端倪，孩兒和母後的謀劃可就付諸東流了。”

其實此時的李柷並不像表麵上那麼平靜，從他寫的字就能看出其內心並不平靜，隻是借寫字來壓住自己那波濤起伏的內心。

“皇兒，你到底是怎麼打算？朱溫已經來了！”何太後好奇地問道。

“我需要母後在今日去接見氏叔琮，不用刻意隱藏行蹤，讓蔣玄暉的人知道你見了氏叔琮。”李柷沉聲道。

“見氏叔琮？”何太後有些不解。

“母後，你就聽孩兒的吧。隻要順利，我們能成功的，最不濟，就是身死。

孩兒是寧願死的有骨氣，也不願被朱溫折辱，大唐就算是滅亡，也要滅亡的有骨氣。”李柷認真道。

見自己皇兒這樣，何太後隻能答應，“皇兒，有一事你老老實實回答母後。若是成功，你的那些兄弟，你會都帶走嗎？”

聽到自己母後終於問及此事，李柷手中的毛筆停下來了。

對於這件事，他知道對方遲早要問，他也在想該怎麼回答。

李柷抬起頭，看向何太後，神色平淡地說道，“母後應該知道這不可能，若是帶上他們，孩兒就算是逃出去了，也會被其他人所殺。

在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留一個不好控製的皇帝。”

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但何太後聽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捂著胸口看向有些陌生的皇兒，“皇兒，那些可都是你的親兄弟啊！”

“可他們也眼饞孩兒這個皇位。其他人不說，就說皇長兄，他對孩兒登基一直不滿，母後覺得孩兒該怎麼做？

出了爭奪帝位的事後，孩兒親自弑兄嗎？”李柷反問道。

“可你把他們留在洛陽，他們會死的。”何太後失聲道。

“我會給他們一條活路，但能否活下來，就看他們的造化。母後，這個時候孩兒沒得選擇，若是選擇保他們，孩兒也活不了，這大唐的江山也保不了，父皇的仇更報不了。”李柷妥協了。

“真的？你真的能給他們一條活路？”何皇後抓著李柷的手追問道。

“母後，孩兒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但他們不能跟我們一起，否則都跑不掉，這個時候母後千萬不要做糊塗事，否則母後怎麼對得起父皇和這大唐江山。”

沒辦法，李柷隻能道德綁架了。

女人很多時候容易壞事，特別是李柷擺明了要拋棄李裕這個皇長兄的情況下。

但對於李柷來說，不拋棄不行。

若是在盛世，李裕的確適合當儲君，但現在是亂世。

如今的情況下，李裕若是在的話，李柷這個非嫡長子繼位的皇帝就有可能被人取代，這也是他不願意帶其他親王一起走的原因。

若是這些人死在朱溫手裏，李柷就是大唐皇室唯一的幸存者，到時候李克用也不敢輕易殺他。

但若李克用有其他選擇，那就不好說了，很有可能廢掉不安分的李柷，改立更好控製的其他人。

聽到李柷的話，何太後猶豫了。

是啊！

若是都死了，誰來給死去的人報仇，一時間何太後也不知道怎麼抉擇。

手心手背都是肉。

其他親王先不說，但德王李裕和瓊王李祥也是她的兒子，為了李柷而放棄另外兩個兒子嗎？

過了一會兒，何太後雙手抓著李柷的胳膊，哭著求道，“皇兒，你皇長兄德王可以不管，但老十祥兒，必須帶上，跟我們一起走。

祥兒還小，母後不想看到他被歹人所害！”

李柷想到見麵不多、但給自己印象深刻的瓊王李祥，有些不忍心，最後咬牙點了點頭，“母後，隻能帶走小十，其他的請恕孩兒無能為力！後麵這段時間也希望母後不要做蠢事，否則之前的謀劃都會化為烏有。”

何太後艱難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舍棄她自己的孩子。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何人？”李柷沉聲道。

“陛下，朱統軍在外求見！”高升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李柷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情緒收起來，看著眼前有些失態的母後，低聲道，“母後，你去裏間休息吧，孩兒要做正事了。”

何太後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便起身朝著李柷休息的裏間走去。

而在自己母後離開後，李柷捂著嘴醞釀了一下情緒，沉聲道，“請朱統軍進來。”

沒一會兒，身著戎裝的朱友恭就走進了徽猷殿，看到在書桌前站立的小皇帝，他心裏覺得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他也說不出來，總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

“微臣朱友恭，見過陛下！”朱友恭很是隨意地行了一個禮。

李柷放下手中的筆，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朱友恭，淡淡道，“朱卿，梁王什麼時候入城覲見？”

“陛下，不出意外，梁王殿下會在明日入城。”

看著神色平淡過頭的李柷，朱友恭有些疑惑，這小皇帝是嚇得嗎？

可又覺得不像，因為這跟自己之前所接觸的小皇帝很不同。

“不知道梁王得知朱卿與朕的乳母私通，會是什麼反應？”李柷話鋒一轉，一下從朱溫身上，轉到了朱友恭身上。

“什麼？陛下怎麼知。。。”朱友恭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來了，李柷那次不是在那院子裏撞到了嗎？

想到這裏，朱友恭猛然回頭盯著李柷，沉聲道，“那天晚上，陛下其實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