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二十四歲那年,
我在給喜歡了七年的青梅竹馬送禮物的路上出了車禍,從此變成了植物人一睡不醒。
我與主神交易,穿梭在各個小說世界中完成任務,
達到一定積分後,便能夠在現實世界中醒過來。
當我完成任務即將傳送回現實世界時,時空卻出現了錯亂,
我不旦沒有恢複記憶,反而再次穿越了。
隻不過這次我穿成了係統,
而我的任務是拯救小說中即將黑化的男主,用愛感化他。
說起來我也不是頭一回穿越了,
畢竟一回生二回熟的,雖然是第一次當係統,
但這種小說的套路我還是懂的。
經過我的一番精挑細選,最終選擇了勢頭正旺的當紅小花蔣依白。
傳聞中她是這個世界男主於硯陽的白月光,並且兩個人曾經還是高中校友,
於硯陽不僅給她送過禮物,現在蔣依白還在他的公司當藝人,十分受捧。
嘖嘖,
我一邊暗自感慨自己即使穿成係統也是天賦異稟眼光毒辣,
一邊悄咪咪地潛入蔣依白的精神世界,威逼利誘讓她和我簽訂契約,
揚言隻要她攻略成功,就會獎勵她一大筆錢,或者實現她的其它願望......
「不用!我要錢就行。」
我本以為我挑選的這位宿主會猶豫一會,沒成想她答應得倒是爽快:
「誰會喜歡打工啊,我要拿錢擺爛。」
「沒愛可以,沒錢真不行。」
就這樣,仿佛隨時怕我會反悔似的,她當即與我簽下了協議。
02
天助我也,沒過多久便是本市規模最大的年末酒會。
經過我一番打聽,男主也會在酒會上作為嘉賓出席,
雖說女主咖位還達不到受邀進入酒會的門檻,但這對我來說倒是易如反掌。
我成功利用係統的金手指搞到邀請函讓蔣依白混入酒會,
攛掇她去和於硯陽搭訕並且趁機多培養培養感情。
「......怎麼做?」
蔣依白顯然對我的計劃產生了莫大的懷疑。
我瞥了一眼人頭攢動的酒會大廳,還有香檳塔旁邊西裝革履與人交談的於硯陽,
大廳明亮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一席筆直的西裝褲襯得雙腿格外修長,
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讓人注意到他,倒是不愧小說男主的名頭。
偷偷看帥哥還不會被發現的機會可不多,
我有些滿足地暗自欣賞了一番過後,心下很快有了主意,提議道:
「小說總看過吧......?」
「一會你路過他,假裝不小心崴腳,然後趁機摔進他懷裏。」
「我不幹。」
蔣依白聽後白了我一眼,
「十年前的小說都不這麼寫了,這不是綠茶該幹的事嗎。」
我咂了咂嘴,思考片刻後又道:
「表演才藝!表演才藝你總會吧——」
我看著酒會大廳上舞姿曼妙的身影,感到有些眼熟,
應該是哪個視頻軟件上刷到過的小網紅。
「你不是現在勢頭正旺的當紅小花嗎,」
「你現在上去,不僅說不定能給男主加加好感,還能打破你娛樂圈花瓶的謠言嘛。」
「誒不對,這我可要澄清一下——」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不算謠傳。」
蔣依白一副罷工擺爛的模樣,走到大廳入口的按摩椅上,懶散地躺在了上麵,舒服地晃悠著兩條纖細白皙的腿。
好嘛,忽然感覺我這副趕鴨子上架的模樣有點像過年時來串門的惡毒親戚。
「......我現在換宿主還來得及麼?」
「哎喲別呀,」
蔣依白一聽到我要換宿主才有些著急了,
從按摩椅上彈了起來,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試探道:
「......要不,你來?」
03
我遠遠地望了一眼靜靜躺在大廳中央的那架鋼琴,
從鋼琴的質感大體一看它就並非廉價品。
雖然除了交錯的黑白鍵通體都是漆黑色的,但在大廳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莫名泛著微閃的光澤。
不知道為何,我的心忽然有些癢癢的。
猶豫片刻後便與蔣依白交換了身體控製權,朝著鋼琴走了過去。
結果我剛踏上鋼琴旁的矮台階,忽然有一隻手臂攔住了我。
我回過頭,
眼前人穿著絲綢質地的禮服,與那一襲如海藻般烏黑亮麗的長發相襯著,愈發顯得明豔動人。
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有些意味不明:
「......依白呀,你要去彈鋼琴嗎?要不還是算了吧——」
「畢竟下麵那麼多前輩看著,攪壞了氣氛可不太好。」
瞧這話說的,既明裏暗裏故意挖苦我不會彈琴,還借此機會顯著她倒是識大體善解人意。
不過我現在脫離了係統,沒法用金手指調出來她的資料,所以我並不認識她,
悄悄地在腦海裏呼喚著蔣依白:
「......這誰啊?」
「她啊,」
蔣依白似乎對她的舉動並不意外,
雖然我現在看不見她的臉,但我已經能想象到她快要翻上天的白眼了。
「跟我一起提名的四大小花,現在外界總是暗戳戳地拉著我倆來對比呢。」
「通俗點來說就是......對家。」
這樣說起來咖位不是跟我差不多麼?
那沒事了。
我假笑著撥開她的手,在琴凳上坐下。
雖然我有關以前現實世界的記憶基本被主神抹消得差不多了,
以至於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學過的鋼琴,
但彈鋼琴這件事我在之前小說世界作為女主時也幹過不少,所以自然難不倒我。
然而就在我按下第一個琴鍵時,忽然有個身影與我並肩而坐,
一雙修長而有力的手覆上了我旁邊的琴鍵,每個指節都如同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我下意識側過頭去,眼前便是於硯陽距離極近的那張臉。
他的側臉線條柔和而分明,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藏有星辰。
低下頭時的睫毛長而濃密,還在隨著他彈琴的動作微微顫動,如同蝴蝶翅膀輕輕撲閃著。
我忽然沒來由的有些緊張,或許是因為我第一次與人合奏,
又或許是他看著我的目光過分專注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打量,仿佛要看進我的靈魂深處。
忽然我有種錯覺——
感覺眼前這一幕有些熟悉,但我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可能穿進這個世界時主神給我喝下的孟婆湯劑量不夠,
才導致我前幾個小世界裏沒忘幹淨......
「......漲了漲了!」
「好感度上升了好多——看來這個方法真有點用誒。」
蔣依白在我腦海裏咋咋呼呼的,成功把我的理智拉了回來。
一曲作罷,或許是當係統習慣了,我竟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忽視掉一眾探尋和詫異的目光,和那位某某小花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
我邁下台階跑到角落裏,緩解過後還不忘回憶起以前的攻略對象和蔣依白吹牛:
「你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屆宿主,」
我一邊交回身體的控製權一邊小聲嘟囔道,
回憶起在主神那裏看過的任務日記——
「想當初據說我當係統前的前幾任宿主都特別厲害,」
「什麼昏庸皇帝、喪屍王、蟲族首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哎——你先別太自信,男主的好感度又變回去了。」
我愣了一下,重回係統後查看了一下男主的好感界麵,果然才剛到及格線而已。
按理說這個好感頂多稱得上普通同事。
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說女明星作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在他心中的好感值為什麼會這麼低?
但是很快我便說服了自己,禁欲掛那一類嘛,
特別會掩飾真實情緒,有先例的,我懂!
於是我趁熱打鐵,讓蔣依白以公務原因向於硯陽發起好友申請,
雖說他在我的預期之下同意了
但想起方才合奏時他注視著我的目光,我沒來由地感到有些別扭。
04
於硯陽覺得很奇怪,
他們公司那個勢頭還算旺的小花,今天好像精神有點不太正常。
他倒是對這位小花有印象,叫蔣......什麼白來著?
無所謂,這些都不太重要,
他隻記得之前之所以簽下她並且給她砸資源,都是拜他那位好兄弟所賜。
沒錯,事實上,蔣依白的前男友,
便是他從高中玩到現在的好兄弟,他們市某個不怎麼正經的富二代。
兩人因為某次鬧了小矛盾,但卻相互都死鴨子嘴硬不肯讓步,最終落得個分手的地步。
但誰知分手之後那家夥才後悔了,
吵嚷著要挾於硯陽把她簽下來,同時暗地裏偷摸地花錢給她砸資源。
即使傳出於硯陽和她有一腿的流言蜚語也沒關係,
不僅因為這樣正好可以把覬覦蔣依白的那些混小子都趕走,
更因為他知道於硯陽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因此即使於硯陽把她簽下這麼久,兩人也一直沒有多少交集,
但是今天蔣依白卻一反常態,
平日裏收工後便溜沒影的她,今天不僅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出席了晚宴,
還總是在不遠處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他,
那架勢讓他感覺像是路過村口老太太的聚集地,被人扯著有的沒的閑話。
於硯陽本來想要無視,順便打算什麼時候適當地考慮一下減輕員工工作心理壓力,
經過她時卻忽然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你假裝崴腳,然後趁機摔進他懷裏!」
這個聲音他實在太過熟悉,仿佛日思夜想的那個身影又重新鮮活地展現在他麵前......
但是怎麼會——
明明因為三年前的車禍,沈眠至今還以植物人的模樣躺在醫院裏,
如果她真的回來了,又為什麼不來找他?
於是當於硯陽看到蔣依白一反常態地上台演奏鋼琴時,
他看著那個身影撫在琴鍵上的姿勢,不禁有些失笑,
想起來許多年前他和沈眠一起學琴時,
沈眠總是會因為這副有些蹩腳的樣子被練琴老師一遍遍地打手糾正......
雖然外貌截然不同,但那一刻他很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沈眠。
他主動接近她與她合奏,
看著她因為自己的出現如同受驚的小鹿般緊張的模樣,不由得覺得很可愛,
不過令他有些失落的是,即使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似乎急切地想要證實著什麼,
她也確實不記得他了。
正當他想要開口質問她為什麼不來找他,為什麼忘了他時,
她卻一溜煙地跑了,
嘴裏還洋洋得意地炫耀著什麼昏庸皇帝、喪屍王、蟲族首領......
他看著台下麵麵相覷的人們,頓時覺得有些頭疼。
但收到她的好友申請時,心底不自主地升起一絲欣喜,
很快便同意了好友申請,決定開始偷偷接近她。
05
自從加上了於硯陽的好友,我開始發動狗頭軍師的技能,教蔣依白怎麼給於硯陽發消息。
雖然在我回想起我那快要被刪了個幹淨的記憶中,我貌似也沒有談過戀愛......
問題不大,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攛掇著蔣依白:
「快快,約他明天去你們市中心那家西餐廳吃飯。」
蔣依白向我投來一個極其不讚同的眼神,
在我的極力鼓動下還是給於硯陽發了那家西餐廳的定位,並附上一條消息:
「......明天一起去吃飯嗎?」
蔣依白一邊打字還一邊嘴裏不忘念叨著:
「我覺得你是瘋了......他如果能同意,我真是見了......」
消息剛發出去的同時,那頭於硯陽秒回道:
「好。」
蔣依白瞪大了眼睛,自顧自地補完了後半句話:
「......真是見了鬼了。」
吃飯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兩人的交集不多,
僅剩的共同話題聊著聊著便提到高中的時候,
兩人因此相談甚歡,進展莫名的融洽,
我卻聽著有些無聊,同時說不上來為什麼,心底莫名開始泛酸。
大概是我自己被困在小說世界這麼久終於想做人了吧。
我想著,思緒不由得越飄越遠,全然沒有在意他們兩個在談論什麼,
隻是暗戳戳地打算完成任務後我就跟主神請假,去體驗一下高中早戀。
結果我渾然不知的是,
蔣依白不僅在此期間把我找她做宿主這件事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我腦海裏那點談戀愛的想法也全數被於硯陽捕捉到,
於硯陽冷笑一聲,臉色隨著我愈發離譜的幻想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是說......」
蔣依白讀不到我的心聲,但是能感受到我似乎沒注意到她,壓低聲音問道:
「......我腦海裏的那個係統,就是沈眠?你還能聽見她的心聲?」
於硯陽輕嗤一聲,算是默認,
同時被我腦海裏的那些青春洋溢的男高們氣得牙癢癢,冷笑著拿起外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