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與王爺婚後五年無子,便做主將我這個陪嫁丫鬟送給王爺做通房。
隻要借腹生子能成功,我就能拿到萬兩黃金歸家,與家人團聚。
孩子生下後,我虛弱地正感激她時,冰冷的刀刃忽然刺穿了胸膛,撲麵而來是王妃的咒罵。
她恨我占盡王爺寵愛,硬生生將我殺害,我死不瞑目!
再睜眼,我重回被送上王爺床榻的當夜。
......
屋裏燈火昏暗,有人撩起羅帳睥睨我。
「溪月,王爺一會兒便回來了,你可要好好伺候他。」
我抬頭看見王妃謝靜棠的這張笑臉,瞬間攥緊了拳頭。
死不瞑目的我竟然重生了!
沒人知道,眼前這位笑吟吟的中書令嫡女,溫和的麵龐下是遍布獠牙的惡獸。
她以恩惠哄騙利用我,前世事成後,我被她一刀刺穿胸膛!
此刻,見我不言,謝靜棠麵露打量。
我忍著恨意緩緩俯首,露出她最喜歡的卑微模樣。
「是,王妃,奴婢明白了。」
她這才滿意笑著離開。
我的身契還在她手裏,可既已重生,鹿死誰手可就不一定了。
到了深夜,鎮北王齊域才從京郊大營回來。
我穿著輕薄紗衣掀開簾子,朝他盈盈行禮,「王爺。」
男人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片刻。
「溪月?王妃讓你來的?」
我點點頭,先進裏麵候著了,半個鐘頭後,羅帳被輕輕掀開。
燭光黯淡,我麵露羞怯,迎上這道熾熱目光。
他緩緩俯身下來。
我知道齊域的喜好,想著法子地滿足他,他顯然十分受用。
清早,齊域起得遲了些,在屋外又吩咐了些事情才走。
他從庫房中撥了些賞賜給我,頗有些喜歡我的意思。
我累得不想動,但他前腳剛走,有人直接衝進來一把扯起了我。
這人是和我一起入府的陪嫁丫鬟月影,但她資曆比我老許多。
昨夜她留在門外看守一夜,眼下毫不客氣白了我一眼。
「小賤人,給王爺做了個通房而已,得了點賞賜,別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快跟著我去給夫人磕個頭,否則我撕了你!」
我不和她爭吵什麼,穿了衣服簡單梳洗一下就過去了。
謝靜棠已經在等我,她似乎沒睡好,臉色有點差。
見了我,一言不發。
我一如之前般乖乖跪下,穩穩地捧著滾燙的茶遞給她。
「溪月不會忘記王妃的恩惠,從此往後恪守本分,報答您的抬愛!」
半晌,她不鹹不淡笑笑。
「好了,別跟我花言巧語。」
「你的院子安排在王爺主屋旁邊,別辜負了我的一番好意,否則你隻會摔得更疼!」
我知道謝靜棠愛慘了齊域。
但她相貌一般,齊域對她,隻是維持著夫妻間的體麵罷了。
我便在這兒任由她敲打、發泄醋意。
沒多久,大房的盛夫人過來領月例,見了我便深深笑著。
「喲,溪月姑娘真是好福氣!你的肚子若是有動靜,也是王府的喜事呢。」
大房齊彥是齊域的庶長兄,賦閑在家,盛夫人卻出身高門。
我看了一眼謝靜棠不悅的臉色,眼下正是我獲取信任的好時機,當即開口。
「還是夫人您有福,王爺膝下無子,哪裏比得上大房孩子成群?」
謝靜棠扯唇笑了一下,心情忽然大好。
大房現在六七個庶出孩子,盛夫人肚子卻毫無動靜。
「你!」盛夫人難繃端莊的麵容,狠狠剜我一眼,臉色近乎扭曲。
「溪月姑娘如今真是不一樣了,往後該叫你一聲姨娘了!」
她冷哼,轉身甩袖就走。
人剛走,謝靜棠當即暢快地喝了口茶。
她唇角笑意止不住,親自抬手扶起了我。
「真是大快人心!你還算是個聰明的,往後見了盛茹別給她好臉色!」
我受寵若驚,趕忙附和著。
「是,這女人不過是個戶部尚書之女,哪裏比得上您?奴婢一定幫您收拾她。」
臨走之前,謝靜棠還賞了我一些東西。
月影捧著賞賜跟我回去,路上忍不住挖苦我。
「看你那小人得誌的樣子,以後有你好受的!」
我沒理她。
畢竟,月影活不了多久了。
我回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又被盛夫人身邊的人叫去了。
看這架勢,著實像問罪。
盛夫人院裏。
她遣退所有下人,笑眯眯盯著我。
「說吧,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這女人太聰明了。
我索性也不裝了,直接攤牌。
「我碰巧知道一件事,當年您即將成為鎮北王妃,卻和大公子被人捉奸,被迫蒙羞低嫁。」
「後來王爺重新議親,定了中書令嫡次女謝靜棠,您就沒想過,當年捉奸之事是她一手策劃,搶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嗎?」
我是重生回來的,在謝靜棠身邊那麼久,知道這事不稀奇。
但話音落的一瞬間,盛夫人抬手便打翻了我的茶,拍案而起。
她一把扯住我的衣領,並非震驚,而是暴怒。
「少信口胡謅!沈溪月,你是她的人,我憑什麼信你?」
憑什麼?
我指著手腕上今早齊域賞給我的鐲子,冷笑著一字一頓道。
「憑她打掉了其他小妾的孩子,自己又生不出來,欲借腹生子!」
「憑我忠心耿耿跟了她多年,卻被她當作棋子,用花言巧語哄騙,送給我根本不愛的男人做妾!」
我從未愛過齊域。
前世,我特意摸清他的脾性,投其所好。
可我因此得到的獨寵,卻成了我的催命符!
胸口似乎還隱隱作痛,哪裏曾經被利刃直接穿透,到最後,我成了一堆骨頭。
所以,我甚至不想讓今生的謝靜棠多活一天!
盛夫人難以置信看著我,忽然明白了過來。
「所以你一個小小的丫鬟,要對付你的主子?她可是鎮北王妃,她親姐姐是當今中宮皇後!」
我認真地告訴她。
「那又如何?她自私寡恩,出爾反爾,惡事做盡,該死!」
我掙脫束縛,又為盛夫人重新倒了一盞茶,親手奉上。
是否合作,就在這杯茶裏。
這一次,盛夫人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被齊域叫去主屋伺候了,月影總是守在門外。
時間久了,齊域直接讓她以後伺候我。
王爺日日賞賜東西,見我得寵,她對我越發刻薄了起來。
雖如此,我從未告過狀。
這日齊域陪謝靜棠用飯後剛走,月影便沒忍住走進來白了我一眼,直接陰陽怪氣告狀。
「溪月可真厲害,再這樣下去,王爺要是給她抬個身份做側妃,豈非要和王妃姐妹相稱?」
謝靜棠頓時警惕起來,皺眉深深看了我一眼。
可不等我跪下請罪,月影已經笑嘻嘻湊上前。
「王妃,我也能替您辦事的,我自小跟著您長大,比她這買來的丫鬟靠譜多了!」
嘖,真蠢。
我整日任由她當軟柿子拿捏,還真養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下一瞬,謝靜棠忽然抬手一個巴掌扇了下去。
她怒不可遏地盯著月影,順手拿起手邊鋒利的剪刀,對著月影的臉直接紮了下去。
院裏頓時爆發了一聲慘叫。
我別開眸子,躲開這鮮血淋漓的場麵。
月影驚恐地哭得失聲,在她戰栗的目光裏,謝靜棠緩緩站起,滿手鮮血居高臨下道。
「賤人,你居然敢惦記王爺?天天在我這兒吹耳旁風,你是妒忌沈溪月吧?」
「還自小跟我長大,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來人,拿了她的身契直接發賣去青樓!」
她被拖了下去。
我裝作驚懼,緩緩爬到了謝靜棠腳邊。
「王妃,我絕無二心!我一定早日有孕,幫您達成目的!」
俯身下去後,我卻勾唇一笑。
謝靜棠,你的好日子終於要開始了!
齊域事務繁忙,在京郊大營住了幾日都沒回來。
直到皇家春獵將至,他不得不回來提前準備著。
剛踏入府門,齊域的目光便落在了我身上,瞧見我穿的衣裳,不由得眼前一亮。
我識趣笑道。
「王妃新賞賜了一身料子,裁了這身衣服,奴婢很是喜歡。」
謝靜棠嬌羞一笑,「都是自家姐妹,應該的。」
齊域聽聞此言,也露出笑意。
他正要抬手扶上我的鬢發,一道臟亂的身影不知道從哪兒尖叫著衝了出來。
「謝靜棠!我是自小和你一起長大的陪嫁丫鬟,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卻視我為草芥!」
謝靜棠頓時臉色大變,慌亂地一把扯住身邊幾個嬤嬤。
「這個賤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快點把她嘴堵住,扔出去處理了!」
徹底癲狂的月影一頭撞在謝靜棠身上,而後連滾帶爬掙脫束縛,到了齊域腳邊扯嗓子大喊。
「王爺!你可知道,你娶的這個女人是個毒婦,你……唔!」
嬤嬤已經捂住了她的嘴,正要把人拖下去的關鍵時候。
齊域忽然陰沉著臉大步上前,一腳踹開嬤嬤。
他垂眸盯著月影,「我知道你是誰,你剛剛說的話什麼意思?」
我默默退後,靜靜看好戲。
月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控訴著。
「王爺,當年您與盛家嫡女議親,是謝靜棠讓我親自買通王府下人,在盛家人帶她登門時下藥,陷害她與大公子私通!」
「這女人把溪月給你,也是要借腹生子,然後去母留子!」
扯到我身上了?
我憋出兩行清淚,無辜柔弱地跪了下去,忌憚地望著謝靜棠。
「王……王妃,都是月影說的,與我無關……」
齊域咬牙,直接抬手拉起了我。
「是真的?」
我不吭聲,裝作不敢看謝靜棠的臉色,在齊域懷中哭哭啼啼地躲閃著。
謝靜棠撩起裙擺,直接跪下厲聲道。
「王爺!月影已經瘋了,她的話信不得!你也別聽溪月胡說!」
隻聽一道怒罵忽然傳來,早早等候的盛夫人緩緩走了出來。
「怎麼信不得?我看月影清醒得很,月姨娘更是被你利用慘了!」
她的人丟了個嬤嬤過來,正是月影口中所說之人,當場指認謝靜棠!
說話間,齊彥也被請來,滿臉震驚地看著眼前場景。
四周下人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齊域強忍怒氣,將我護得更緊,抬手指著謝靜棠一字一頓道。
「你以為我為何不待見你?多少妾室孩子喪命於你手,你數的過來嗎?」
「我對你已經多有忍讓,可王府實在容不下你這樣的毒婦!」
他氣急,不顧府中老人阻攔道。
「你的休書我先寫好,待到皇家春獵結束,我和你細細算這筆賬!」
謝靜棠頓時如遭雷劈,滿臉蒼白地軟癱在地。
她不受控製地落了淚,如喪家之犬般抓住了齊域的衣角。
「王爺!我隻是想嫁給你啊,我是真心愛你才會這樣做的,難道這也有錯嗎?」
「啪——!」
院裏響起突兀的巴掌聲。
齊域緩緩收手,深呼吸一口氣踢開腳邊的女人,「來人,直接禁足,馬上去知會謝家人!」
謝靜棠被打得偏過頭去,一陣發懵。
看到她臉上鮮紅的巴掌,我心中一陣痛快。
這才剛開始呢。
謝靜棠難以置信地抬頭。
我迎上她的目光,靠在齊域的胸口朝她挑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