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拿著宮頸癌晚期的確診單從醫院出來時，我還在擔心老公陳星河以後怎麼辦。

下一秒，手機給我推送了一條熱搜——霸道總裁高調求婚女大學生。

手滑點開一看，才發現那個霸道總裁是陳星河。

我怔怔的看著手機，想著這世界真的麻繩專挑細處斷。

這時，陳星河的電話打過來了。

“冉冉，我今晚有事，要晚點回去，你早點睡。”

我看著手上的確診單，所有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好，我知道了。”

.

陳星河回來時，我正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播放那個視頻。

他見我沒睡，有點意外。

“冉冉，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我按熄了屏幕，眼眶通紅的看向他。

陳星河見狀，立刻過來抱著我。

“冉冉，你怎麼哭了？”

聞著陳星河身上那股淡淡的青檸香味，我帶著一絲哭腔說：“星河，女主患絕症那天，她老公出軌了。”

陳星河失笑，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冉冉，你眼窩還是這麼淺。”

我不依不饒的纏著他：“星河，你會不會瞞著我找別的女人啊？”

陳星河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我還是察覺出來了。

“怎麼可能，我這輩子隻會有你一個人。”

我沒有回答，從他懷裏退出來，然後推著他去洗澡，“陳星河，你身上好臭，快去洗澡。”

陳星河順勢就收拾東西去洗澡，還將手機拿了進去。

他進去之後，我去地下車庫，將錄音筆放在他車裏。

......

我剛回家躺在床上，陳星河就裸著上身出來了，一邊用毛巾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一邊督促我快點睡覺。

我說：“等你一起。”

他就丟下毛巾，拉著我的手準備一起躺在床上。

我拽住了他，“先把頭發吹幹。”

說完，就起身去拿個風筒，給他吹頭發。

嘴上還不停地念叨他：“陳星河，你這樣不會照顧自己，沒了我你可怎麼辦啊？”

陳星河以為我是看了小說或者電視劇的後遺症，開始安慰我：“冉冉，那隻是劇情，現實生活很少會發生這樣的事的。”

我默不作聲，隻是專注的給他吹頭發。

是啊，這麼低概率的事，竟然發生在我的身上。

吹完頭發後，陳星河在我身後躺下，熟悉的檀香味侵襲而來，他從身後摟著我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鈴聲突兀的響起。

隻響了一下，他就掐斷了。

“冉冉......”

我裝睡不答。

他輕輕的推了推我，“公司有急事，我先去一趟。明天早上我給你帶早餐回來。”

我“嗯”了一聲，“注意安全。”

他湊過來親了我一口，就穿好衣服出了臥室。

沒一會，外麵就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

我睜開眼，

月光透過窗戶落下一片銀白。

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這世界就隻剩我一個人。

我似乎後知後覺才想起來，我快要死了。

2.

半夜睡不著，我又打開短視頻平台，卻發現那條熱搜已經被撤了。

大概是陳星河知道了，讓人撤了。

我已經記下了女生的昵稱：“河裏的小魚”。

前段時間陳星河的昵稱改成：“小魚的小河”。

他說，是很朋友打賭輸了，亂改的。

這是一個謊言。

女生很愛分享生活，逛街，購物，開箱，聚餐，幾乎一天好幾條視頻。

第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一雙開車的手。

我認出那是陳星河的手。

他的手指消瘦而修長，指甲圓潤幹淨，手腕帶著的隻表，是我結婚紀念日時送給他的。

我不自覺的握緊拳頭。

我劃到下個視頻，是個開箱視頻。

配文：“老公不會選東西，隻會挑貴的買。#憂愁

視頻裏的東西，我也收到了，忽然湧起一陣反胃。

......

陳星海是清晨回家的。

給我帶了一份早餐跟一束向日葵。

我將東西接過來，問：“一夜沒睡？”

“問題比較嚴重，忙活了一晚上。”他揉了揉眉心，“我收拾東西去高鐵站了，你吃完早餐也休息會吧，肯定又趁我不在家去熬夜追劇了。”

熬夜是熬夜，隻不過是追你的戀愛日常。

他打車出去了。

我下去拿回錄音筆，順便把那束向日葵丟進垃圾桶。

收垃圾的阿姨將花撿起來問：“這花可以給我嗎？”

我回頭笑了笑：“送您了。”

......

回家，打開錄音筆。

陳星河給那個女生打電話。

“下樓，十分鐘後到。”

“哇喔，好。”

他連接了車載藍牙，我聽到了女生聲音裏的喜悅。

陳星河輕笑了一聲：“不急，我可以等你。”

“不是說一個星期隻見兩次嗎？今天是第三次了。”

“你生日，想了想，還是不忍心你自己過夜。”

女生開心的歡呼：“太好了，剛剛還在偷偷傷心呢。我現在就起來化妝。”

”嗯，不著急。”

片刻後，就傳來敲車窗的聲音。

“好想在車上留點什麼。”女生上了車。

“陸曉瑜.....”陳星河的聲音有點冷。

“好嘛，是我貪心了。你懲罰我吧。”女生的聲音有點委屈。

“那你換上後麵的衣服吧。”陳星河輕飄飄的說。

“什麼？陳星河，你說這是衣服？”

“你說懲罰的。”

.......

情到濃時，陸曉瑜問：“你心裏有我嗎？”

“心裏沒你，我就不會大半夜出來找你。”

她帶著哭腔說：“我好愛你。”

“我也是。”

我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段錄音，直至錄音筆沒電。

這一刻，除了憤怒，我突然覺得好不甘心。

報複的計劃，也在此時，一點點清晰起來。

3.

陳星河出軌的事，我沒有戳破。

我努力扮演著一個合格妻子的形象。

到時候愧疚跟責任的枷鎖架在他脖子上，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這天早上送陳星河出門後，手機的日曆推送了一條消息。

我匆匆看了一眼，才想起今天要去醫院複診跟拿藥。

主治醫生問我要不要接受化療？

我搖搖頭，淡聲說：“算了吧。”

主治醫生輕輕歎了口氣，給我開了一些藥。

我拿著藥回家時，陳星河給我發信息說今晚有應酬。

我回了句：“好的。”

我沒有吃飯，在客廳等了他很久。

昏昏沉沉中，我陷入了回憶。

我跟陳星河從小就認識了。

結婚了五年，而我從年少悸動時間就喜歡他了。

我們雙方父母一直打趣我是陳星河的童養媳。

因為我從來就愛跟著他屁股後麵走。

他是我的初戀。

陳星河大學畢業就被家裏催的緊，經常這樣被他媽抓著去相親。

有一天他忍不住了，拉住賴在他家吃飯的我問：“你要不要嫁給我？”

我想也沒想就點頭說：“好。”

我也懂，當時是陳星河需要一個妻子，而我正好合適。

他性子很冷，不愛說話，情緒也不外露，也總沒什麼表情。

我對陳星河而言是個意外。

他對我總是溫聲細語的，有時候還會被我氣的跳腳。

他媽總說生來就是克他的。

現在我這個美夢做了這麼多年了，也該醒了。

深夜客廳的開門聲將昏昏沉沉的我驚醒了。

陳星河關門聲很輕，腳步聲也很輕，客廳開燈的瞬間，我們四目相對。

他也隻是愣了一下，然後眉頭微蹙：“你怎麼在這睡？”

隨後又看到沙發前的桌子上的紅酒杯，“怎麼喝酒了？”

聽完錄音後，一直找不到方法發泄。

看見酒櫃裏的紅酒，忽然想喝幾杯。

“喝了兩杯，不小心就在這睡著了。”

我看著他笑：“剛剛聽到聲音就醒了。”

陳星河坐到我身邊，“冉冉，感覺你有心事。有什麼不開心的要跟我說。”

聞著他身上那檀香混雜著不明顯的青檸的香味，讓我作嘔。

還是昨天那個香味。

時刻提醒著我，在我確定宮頸癌的那天，發現我的老公出軌了。

我應該要問點他什麼，但我沒有開口。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4.

第二天我依舊起得很早，跟往常一般去給陳星河做早餐。

陳星河有胃病。

在創建公司時，應酬喝出來的。

嚴重的時候，還住了半個月的院，我就一直陪著他。

陳星河在那半個月天天跟我說：“從家裏派個人來陪護也一樣。”

我給他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差點就灑了出來，他似乎有所察覺，虛虛握了一下我的手，補了一句：“我不想累著你。”

你看，陳星河就是這般清冷又溫柔。

我將水跟藥遞到他手裏，“不一樣。”

其實沒什麼不一樣。

隻不過是我喜歡他，總比別人傷心，事事想親力親為。

“哪裏不一樣？”

我笑著看向他，答非所問的說：“因為你比較帥啊。”

陳星河給我氣笑了。

他的胃病沒法根治，出院以後我總想給他養胃。

陳星河是工作狂，經常忙起來就不吃飯。

我早上會比他早起來給他煮早餐，有時候有空還會給他送飯。

不送飯的時候，飯點我會打電話提醒他。

一晃幾年，這些事情已經是刻在我骨子裏的習慣。

......

今天陳星河起的比較早，我早餐沒做完，他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出門時，他忽然回頭看向從廚房出來的我，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絲笑意，溫聲說：“冉冉，我出門了。”

“注意安全。”

像之前無數個清晨一般。

.......

中午去給陳星河送飯，是我臨時起意的。

我沒跟陳星河說，公司前台小妹也認識我，打個招呼就讓我上去了。

我來過陳星河公司很多次。

他也大大方方的給大家介紹我，“這位是我愛人。”

這個稱呼，讓我心生歡喜，讓我恍惚以為我們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可老天爺總愛開玩笑，陳星河也愛開玩笑。

先給你希望，再讓你絕望。

讓你在一片狼藉中，看見他的真實麵目。

就比如現在。

陳星河不在辦公室，我打開陸曉瑜的短視頻平台。

果然更新她的吃飯日常，定位的那家店就在陳星河公司附近。

他也帶我吃過，那裏的刺身很好吃。

我忽然想去看看。

去看看那個讓陳星河惦記的女孩子。

我將飯盒放在陳星河桌麵後，就往餐廳走去。

......

一進餐廳，我就看到陳星河，旁邊坐著一個年輕活力的女孩。

長發披在肩上，笑起來就像無害又滑稽的貓。

女孩子不知道跟陳星河說了什麼，我那一向冷淡的老公彎了彎嘴角，眼裏滿是笑意。

盡管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親眼所見時，我仍舊像被人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心臟被一種未知情緒包裹著，劇烈跳動，讓我懷疑自己會不會因心跳過快的死掉。

然後，我落荒而逃了。

5.

呆坐在沙發上，我看著視頻中日漸消瘦的自己，有點醜。

恍惚中，我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有六歲在陳家跟陳星河一起學遊泳。

有十五歲偷偷偷看陳星河跟別的女生談戀愛。

有二十歲跟陳星河一起出車禍。

有二十三歲跟陳星河結婚那天的太陽。

還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被客廳大門的聲音驚醒。

陳星河看著我不說話。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先開口：“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中午過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陳星河回到辦公室，看到桌麵的飯盒，心裏莫名有點不安。

”剛剛給你打電話一直沒人聽，就回來看看。”

我摸出在沙發縫的手機，看了一眼，有幾十個未接電話。

“對不起，沒開聲音。”

我始終溫柔的看著他，

良久，他才錯開眼。

卻忽然將我抱進他懷裏，摟得很緊，讓我有點喘不過氣。

他的呼吸落在我耳畔，“冉冉，你瘦了。”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被檀香混著青檸的香味圍繞，我硬生生忍住自己想嘔吐的衝動。

......

晚飯後，陳星河拉著我下去小區散步。

走到小區花園時，一隻臟兮兮的小狗忽然從老叢外麵的小狗，對著迎麵而來的女孩叫了兩聲。

女孩蹲下想去摸它，小狗吼叫著往後退。

我一直在小狗上的視線掃在了她臉上，然後愣了兩秒。

是陸曉瑜。

她抬頭看到陳星河時，眼前一亮。

隨後看到陳星河身旁站著個我時，她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心。

我木木的走過去，彎腰將小狗抱在懷裏。

小狗似乎也被嚇到了，直往我懷裏鑽。

我別過頭，看向身側的男人：“陳星河，我要養它。”

陳星河怔愣了片刻，想說什麼時，我再次開口：“我要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