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魏裕恩愛十年,他為我空設後宮,不要子嗣。
南國派公主和親,他跟公主琴瑟和鳴,構陷我父兄,殺我禾家軍,困我於後宮。我暗中籌集兵馬反了大周,殺了魏裕。
南國公主一句「遊戲結束。」
原來,我跟魏裕的愛恨情仇,
隻是任務者無聊時的一場遊戲。
我的結局,一開始就注定了。
......
魏裕正被叛軍拿刀架在脖子上。
他不會武功,遲早會死在叛軍刀下。
但他麵上不見一絲慌張,望向我的神情繾綣依戀,亦如初見那般。那也是個霜雪紛飛的日子,他被其他皇子欺負在雪地裏跪著,我為他披上自己的披風,他抬頭看我欣喜溫柔。
這叛軍是我招來的,萊蕪的出現,我跟魏裕,已經走到盡頭了。
他望向我的眼神不該有愛意。
說什麼逆天改命。
十年光景,我們已經走散了。
「動手吧。」說這話時,我的心仍伴著絲絲觸動,事到如今,我與魏裕再無瓜葛。我們禾家徹底輸了,哥哥的戰死,禾家軍的湮滅,父母親一夜白頭,是我錯了。
魏裕沒有反抗,嘴角伴著釋懷的笑,劍出鞘速度很快,我親手殺了這個負心的男人,「下輩子不見了吧。」
紛飛雪花飄落在地上,血染紅了雪。
劍脫落,玉佩隨即掉下。
奪位時,我許魏裕的定情信物,沒想到他還留著。
我自嘲的笑了下,這大周是我幫魏裕奪來的,也幫他顛覆了吧。
「王將軍,大周歸你們了,魏裕的屍體我要帶走。」
將他屍首擺在哥哥墳前。
心口一刀,很痛卻沒流血。
萊蕪站在叛軍身後笑出了聲,張揚肆意,勾著紅唇說了聲,「遊戲結束。」
機械聲音響起,「你太任性了,破壞了He劇情。」
「一個低等小說中的男女主,被我玩弄遊戲是他們的榮幸。」
我聽懂了,萊蕪是個任務者,她肆意破壞我的美好。
我這一生是被人安排好的既定軌道。
魏裕麵對我時眼神的不甘,禾家的落敗,我所謂的報複,都在人家的掌控中。
我這一生,是被人當提線木偶控住的一生。
也沒有勇氣,再重來一次。
我是周國建立以來,第一個做過女將軍的皇後。
我救百姓於水火,平文武大臣,各官員信服我。
宮女們喜歡稱呼我「颯英娘娘」。
無人喊我「皇後娘娘」,後宮隻我一人,魏裕兌現的承諾這算第一個。
魏裕難免被人笑話是個怕娘子的,愛這種事不好用怕不怕去評量。
年少時,魏裕是最不受寵的皇子,受盡了屈辱。
父親見他可憐,便要我暗中護他,以報魏裕外祖當年提攜之恩。
魏裕天生習不得武,出生皇家,懂權謀拉攏禾家助他登位。
父親知曉周國在他的帶領下會扶搖直上,我們禾家願扶持他上位。
這十年來確實如此,周國平定邊境叛亂,成首屈一指的大國。
我是魏裕的守護者,更是他的心尖人。
昔日相伴,暗生情愫。
魏裕登基後力排眾議封我為皇後。
母後早年在冷宮受了苦去佛堂禮拜,最中意我這個兒媳。
魏裕說空設後宮,母後無一絲不願。
她曾身處後宮,看盡醃臢,心疼我。
隻可惜,當年為魏裕奪嫡征戰的時候,我傷了根本,幾年肚子裏沒個消息。
大臣們都頗有微詞,但魏裕是個有雷霆手段的。
處死了一幫舊臣,再無人敢言語。
我是個愛舞刀弄槍的,最是厭惡後宮爭寵那一套。
還好魏裕的後宮隻有我一人,倒也沒什麼值得煩心的。
度過十年繁華光景,南國再起事端。
雙方議和,南國派來和親公主。
我不願再看百姓流離失勸著魏裕收下那公主。
年少時的感情與承諾,我從不疑心他。
隻是後來,宮裏多了個嬌俏可愛的貴妃,魏裕怕是也想不起,那個不風趣不幽默,硬邦邦的皇後。
是我自己自討沒趣。
封妃消息傳來的時候,我正跟父親在練武場排兵練陳。
「娘娘,皇上封萊蕪公主為貴妃了。」
這是我默許的,魏裕向來很在意我,尊重我愛練武,準許父親哥哥進宮陪我練武,準許我母親時常進宮看我。
他如今處境也困難,部分大臣與南國都蠢蠢欲動,我亦無子嗣。
我們並沒表麵那麼好過。
「本宮知曉了,以後貴妃之事不用於我多說。」
不過是個鄰國公主,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傍午,母親來看望我,教了我幾招府院內爭寵之術。
聽得我頭疼,這宮鬥什麼的太不適合我。
「卿卿,你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我放下手中的茶,拍拍母親的手,自然是該吃吃,該睡睡,啥事不往心裏去。
冊封萊蕪公主當晚,魏裕依舊是宿在我宮裏的。
「卿卿,沒有任何人會威脅到你的位置。」
我貼在魏裕懷中,感受他說這話時的心跳。
「裕郎,我信你。」
少時便許下的諾言,我從不疑心。
宮門外傳來宮女的聲音。
「皇上,貴妃請您移駕。」
這新婚夜,等的迫不及待了。
宮女在門外喊,魏裕攀在我身上,我喊。
動靜一直沒停,魏裕又摟緊了我幾分,怒意節節攀升。
我輕撫他緊皺的眉頭,「裕郎,我們歇著吧。」
風雨將歇,外麵才無了聲響。
這南國女子竟如此蠻橫,搶人到了我這皇後宮門口。
我不曾理會。
冊封貴妃的日子,似乎又讓我倆回溫了新婚之夜。
一連幾日,萊蕪都來跟我請安,我一一拒下。
今日,帶著人闖了進來。
「皇後娘娘,萊蕪給您請安。」
萊蕪彎著身子,禮儀到位,望著我的眼神充滿挑釁。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雖美,卻令人厭惡。
我未讓她起身。
萊蕪直接自己起了身,挑了個位子坐下,「姐姐,以後我可會常來的。」
婉清想上前被我攔住,「不歡迎,你哪裏涼快哪呆著不好嗎?」
對於厭惡的人,我向來沒什麼好臉。
我急著練武場跟大哥比劃比劃。
「姐姐這是在趕我走嗎?」
我點頭。
「貴妃娘娘,這是在質問皇後娘娘嗎?」
婉清也不是好惹的。
「姐姐身邊的宮女倒是很會狗仗人勢。」
果真是個彈丸小國出來的女子,說話粗鄙難聽,硬生生打我臉。
我示意婉清,「掌嘴吧。」
啪一巴掌下去,婉清是個練家子,這臉怕是近期都沒法見人。
「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
魏裕來到我身邊,挽起我的手,沒理會拽著衣袖矯揉的萊蕪。
我使勁掐了下魏裕的手腕,都是他招來的好桃花。
魏裕吃痛,麵上難看了幾分,眼神睨著萊蕪不怒自威,「貴妃愈發不懂事,朕的皇後可沒什麼妹妹。」
我望著魏裕清雋硬挺的側顏,微風輕撫著幾縷碎發,初見那年,他是個隱忍不發的少年,現今是為我遮風擋雨的青年帝王。
他是皇族中最好看的人。
「朕的卿卿可看夠了?」
婉清偷摸笑出了聲,按話本子說,婉清是我倆最大的粉頭子。
「看不夠,這輩子都看不夠。」
母後聽說萊蕪之事,罰她抄寫經書一百遍。
萊蕪不知何時討得母後歡心,母後不願見我。
她還時不時來我麵前挑釁,都被魏裕攔下。
我依稀記得,她說,「我不是來拆散你們,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沒人理會宮裏多出來的貴妃。
宮裏慣是看人下菜碟的。
沒了萊蕪的騷擾,我這日子愈發享受。
近來愛看話本,魏裕派人去民間給我搜羅來不少。
「婉清你快看這話本子說的妖後真有那麼厲害嗎,竟能獨寵後宮,還要幹政?」婉清聽了我的話,不動聲色把話本子拿了下去。
「娘娘不知是誰把這東西混進來,簡直罪大惡極!」
我歎了歎氣,這話本子恐怕就是以我為原型。
說我攜恩控製了陛下,說我們禾家專權獨政。
自打萊蕪進宮,群臣想插手後宮的心,愈發強烈。
「不是我不肯讓,是魏裕自己不願意。」
「卿卿這話我可不愛聽了。」
魏裕身著錦繡龍紋外裳,手拿折扇,一副翩翩公子做派,好不迷人,定是剛微服私訪回來。
他用手扶住我的腰,將我重力卸下,讓我輕靠在他懷裏,熟悉的丁香味,是我費盡心思給他做的香囊。
「我不會疑心禾家的,卿卿。」
「我永遠信你。」
我依偎著,心中暖意縱橫,
我們有屬於自己的恩愛秘密。
流言的力量三告投杼,母親進宮的頻率高了許多。
「卿卿,我們家現在成了眾矢之的。」
「母親,我信魏裕。」
魏裕果真力挺我們禾家。
所以父親懂事從朝廷退下,留哥哥做禁軍統領。
朝廷反對的聲音依舊高漲。
南國使臣蠢蠢欲動。
我知道這背後定有那萊蕪公主的手筆,但我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大不了我們禾家退出朝堂,我禾卿卿不做皇後,總要保得一家人平安。
朝堂上很多大臣開始把矛頭指向我與貴妃。
【皇後無德多年未有子嗣,貴妃娘娘定要為大周開枝散葉。】
大抵他們忘記了,這大周的太平有我一半的功勞,這些文臣才能夠在朝堂上高談闊論,同時也忘了大周的不安來自貴妃的母國。
不知是南國許了這些大臣什麼好處。
魏裕隻能硬生生升了萊蕪的位份,成了隻低我一頭的皇貴妃。
魏裕來我宮中的次數越來越少。
男人自古多薄情。
宮中的風聲向來很快,我即將被廢除的消息愈演愈烈,萊蕪風頭越來越盛。
萊蕪來挑釁的次數愈發多了。
「姐姐,不知你有多久沒見過皇上了?」
她說這話時,手腕轉動,無意顯擺著新進貢來的羊脂玉手鐲,跟我那副很像。
我去翻自己的,沒了蹤跡。
她嘴角勾著笑,眼神薄涼,隨時揉小肚子,我懂,魏裕那體力讓人難以駕馭。
「那又如何?」
坤靈宮外我再不感興趣。
婉清照常拿些話本子給我消遣時間,精挑細選後,沒那種實在讓人入不了眼的東西。
「婉清,聽說南國新進獻了一批寶馬,我想出去騎上一騎。」
換上騎裝,婉清挽著我的手準備出宮門。
「皇後娘娘,皇上有令,要您在宮中禁足一月」,侍衛強硬的態度使我恍惚,許久沒人對我這般蠻橫了。
我也不曾懲罰底下人,可我脾氣並不好。
讓我禁足的消息都是門口的侍衛告訴我的,我搞不清楚魏裕是想幹什麼,「婉清,去請皇上過來。」
婉清剛想動身,就被門口的侍衛拿刀攔住,「皇上有命,坤靈宮任何人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我攔住婉清,既然這樣我在宮中一樣可以練劍。
我這坤靈宮倒成了宮中最冷清的地方。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是萊蕪的出現,慢慢搶占了魏裕的視線。
我撫摸著自己的臉龐,皮膚細膩滑嫩,可眼角微微的細紋,我知道我已不再年輕,相濡以沫十年,我已經二十八歲了,萊蕪才剛剛十八。
十八,那時的我已經幫魏裕平定了內亂,我們禾家穩定了政局,我被封為皇後,光景無限。
廢後的消息遲遲沒有傳來。
我哥哥禾豐被封為了征南大將軍,出兵南國。
我不知道這之間發生了什麼,萊蕪仍舊是皇貴妃,對於她母國的安危毫不在意。
我都在猜測,這仗是她主張打的。
我不該讓魏裕收下她。
被困在這宮中,門口的侍衛疏通不了一點。
婉清會些武功,也踏不出戒備森嚴的宮闈。
「魏裕想關我到什麼時候?」
無人應答。
距離哥哥出征也一月有餘,魏裕倒是好吃好喝供著我,也會傳遞些消息進來,隻是不讓我出這步門。
消息再傳來,哥哥戰敗,身殉沙場,禾家軍全部覆滅。
「婉清,婉清,快來我的身邊。」
「婉清,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
聽到消息時候,我正在舞劍,準備等哥哥得勝歸來請求魏裕放我出去迎上一迎。
「我不信!」
上次消息還是哥哥大勝,打的南國節節敗退。
我哥哥雖沒有父親那般驍勇善戰,但從小的熏陶磨練,內亂那兩年也打過大大小小的仗,區區小國不足為懼,不至於身死,最終功敗垂成。
那是我時隔兩個月第一次見到魏裕。
依舊那般意氣風發,比之前的狀態還要好,那萊蕪果真是有些手段的。
「我不信哥哥戰死在了沙場。」
我看不清魏裕眼底那是不是淚。
「卿卿節哀。」
魏裕硬挺的麵龐留給我隻剩冷漠與無奈,「魏裕,我不信。」
我無聲的反抗對魏裕絲毫不起作用,他看不到我的痛苦難耐,看不出我的委曲求全。
事後調查,吾兄中了魏裕的反間計,戰死沙場,我如何不恨!
既然如此,那我顛覆了這大周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