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是薑晚棠的生辰,她起了一個大早梳妝打扮,心中溢滿歡喜。
秋蘭替她簪上猶戴朝露的秋海棠,嘴裏誇個不停。
“夫人今日精神好,看起來比這花都要嬌豔幾分,看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春蘭拿起幾根簪子挑選著,笑意吟吟的。
“往年生辰日世子爺總愛開玩笑,說夫人打扮得太素淨同他準備的大排場不相宜,今年咱們可要多花點心思,叫世子爺開開眼。”
聽見兩個丫鬟的調侃,薑晚棠臉上泛起紅暈,她看著鏡子裏與往日不同的裝扮,心裏也隱隱期待著。
薑晚棠想起往年今日侯府四處都張燈結彩,府裏人忙著給她籌備慶禮,她去得早了還落得裴承鈺埋怨,索性今年便待在院子裏沒出門,等著他登門來請。
今年府中卻格外安靜,聽不到一點絲竹管弦、摳門吆喝的雜聲,等著看熱鬧的春蘭都覺得奇怪。
“前年世子爺親自給夫人唱了出戲,去年又在秋日裏催開了滿園牡丹,今年這是在準備什麼新花樣呢,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薑晚棠也覺得好奇想出去瞧瞧,可她知道裴承鈺喜歡準備驚喜,便忍了下來。
夕陽西斜,侯府中仍是一片漆黑,秋蘭正納悶怎麼還不點燈,幾個小廝就抬著箱子進來了。
“夫人,這時世子爺給您備下的生辰賀禮,您看看還喜歡嗎?”
春蘭連忙上前打開箱子,薑晚棠掀起簾子探出身來,滿是期盼的眼神在看清箱子裏的東西後定住了。
七八個盛著銀錠首飾的箱子擺滿了房間,箱子的東西放得雜亂無比,看起來似是匆忙丟進去的。
想起前幾年裴承鈺送來的各類新奇有趣的機關擺件,再看著眼前的金銀俗物,薑晚棠隻覺得無趣。
“承鈺呢?怎麼不同你們一過來?”
幾個小廝麵麵相覷,說起話支支吾吾的。
“世子爺他,他一早就進,進宮了。”
今日休沐,裴承鈺無緣無故進宮,多半是為了李希寧。
自從這位端儀公主喪夫回京之後,向來深居簡出的裴承鈺頻頻外出,如今自己的生辰都不回來,薑晚棠心中失落無比。
裴承鈺回來時已經過了子時。
臥房裏的燈燭還點著,薑晚棠獨自在風裏站了很久才等到他。
“承鈺,你今天去哪了?怎麼一天都見不到人影?”
裴承鈺解下身上的披風,聲音淡淡的。
“希寧最近心情不太好,我陪著她出門去散心了。”
薑晚棠沒想到他一點也不隱瞞,不免有些委屈。
“你為什麼又和她走得這麼近?”
裴承鈺不喜歡她這質問的語氣,輕輕皺起眉頭。
“希寧剛經曆這麼大的變故,我同她又相識多年,自然需要多照拂一二。”
聽他這麼說,薑晚棠再也控製不了積攢了一天的低沉情緒。
“可如今她剛喪夫,你又已娶妻,哪怕從前感情再要好,也該要保持距離的。”
裴承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眼見兩個人要吵起來了,秋蘭連忙福了福身岔開話題。
“世子爺,夫人等了你一天夜裏風又涼,你們快些進去吧,不然她親自下廚準備的酒菜都要涼了。”
裴承鈺聽到這兒才想起來今天是薑晚棠的生辰,可他餘怒未消,隻留下一句話便拂袖離開了。
“念在你剛過生辰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不許在我麵前議論希寧的事。”
看著裴承鈺轉身離去的背影,薑晚棠這才明白原來他不記得今日是她的生辰。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望湧上她的心頭,失魂落魄地低下頭。
跟著裴承鈺的小廝連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請罪。
“夫人,世子爺近來諸事繁忙一時忘了您的生辰,小的們便做主備了這些賀禮給您送來,請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