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次睜眼，回到了婆婆說要去找那個女人的時候。

因為公公最近報名了一個旅遊團，說是散心鍛煉，想趁著還年輕多走走。

其實私底下偷偷跟我和老公說，最近婆婆盯著他太緊了，他需要自由。

我跟老公都心知肚明，公公是色心犯了，但作為小輩也隻能支持。

也許年輕時候的公公是長得周正，因此在媒婆同他說親事的時候，是分外困難。

不是他嫌棄人家長得不好看，就是嫌棄人家家境不夠殷實，配不上他。

老公也曾開玩笑地跟我說過：“如果不是爸眼光太高，硬生生拖到四十，不然是真輪不上媽的。”

但我也見過婆婆年輕時候的照片，要我說，市場未必比不上公公來著。

直至今日，我都不明白婆婆對公公近似病態的控製欲與迷戀。

事實上他這趟旅行他一開始完全沒有跟婆婆說，隻說是出門走走。

於是當公公結束四天三晚的旅行回來後，麵對的就是坐在客廳等他的婆婆。

一開燈就是坐在客廳一言不發的婆婆，黑洞洞的眼睛注視著公公，看得他打了個寒戰。

“你去哪裏了？”

上輩子老公不在家，隻有我躲在房間裏偷聽著客廳的動靜。

當婆婆近似溫和地詢問公公行蹤時，公公卻一副心虛的模樣。

在婆婆接過背包的那一刻，一個近似鑰匙扣的東西掉了出來。

“老方啊，這是什麼東西啊？”

公公咽了一下口水，眼神恍惚：“是啊，怎麼會在我這。”

“莫不是，莫不是暗戀我了？”

公公嘀咕著，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露出會心一笑。

但對上婆婆冷不丁的麵孔，卻使勁搖頭：“老婆子，肯定是小李那姑娘留下來的，真是冒冒失失。”

“小李是誰？”

對上婆婆狐疑的眼神，公公難得心虛：“就是旅行團一起的小姑娘。”

“也是七七跟我說，讓我多動動，別整天待在家裏，趁著年輕時候多走走，我才報了旅行團來著。”

我躲在房間裏瞠目結舌。

明明是公公對我們的說辭，現在反過來推到我的身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婆婆走動的聲音就傳到我房門前。

“七七你出來一下。”

我的手心出汗， 隔了幾秒後，才推開門出去。

隻見公公衝我使眼色，上一世也是這樣，麵對婆婆的質疑，公公怕婆婆刨根問底，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礙於長輩之間的和諧，我硬著頭皮承認：“醫院說公公最近有些鬱結，讓人多走走來著。”

也是這麼一句話，成了後麵婆婆記恨我的一個導火線。

這一世，當婆婆詢問我是不是我讓公公去旅遊時，我連忙否認。

“怎麼可能啊媽，我都不知道公公去旅遊了，最近公司加班得厲害，家俊也忙，我們還想著等我們高溫假下來，一起去旅遊來著。”

婆婆滿是狐疑，但這東西不好求證，倒也沒說什麼。

就是公公更加心虛了。

他哆嗦著想要說什麼，卻被婆婆打斷：“所以老方，她的東西怎麼在你這裏。”

“都說人是不小心落下的，你怎麼還刨根問底起來了？”

公公被問得也有些不悅起來：“囉裏吧嗦的，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

“老方，是不是她故意的？”婆婆喃喃道。

“肯定是，沒錯，她就是想要留下東西，好來日找你！”

“老方啊！你怎麼可以被外麵的狐媚子迷惑啊！我要去找她，都是些什麼人啊！有沒有家教啊！”

婆婆一把抱住公公的胳膊，開始哭天抹淚。

當公公聽到婆婆那句，小李姑娘許是故意留下的，眼睛都亮了幾分。

但對於婆婆的撒潑打滾，公公覺得有些難堪，指著她鼻子罵道：“你個臭婆娘，還想找人家做什麼，大晚上的煩不煩啊？”

“嘔！老方你是在為她說話嗎！老方啊！”

“我要去找那個狐狸精，都是些什麼人啊！太壞了！”

婆婆嗷了一嗓子，紅著眼就想著去找那個姑娘，但走之前還是問出了跟上一世一樣的問題。

“七啊！你給媽做主，媽是不是得去教育一下現在的小姑娘，好叫她潔身自好！”

恍惚間，我像是看到了上輩子自己的慘樣。

渾身一抖：“媽！你們的愛情讓我熱淚盈眶！”

去吧活爹，那個超雄哥，正等著你們呢！

2

“夠了！”

“鬧什麼！大晚上的！”

“明明是你老公天賦異稟，英俊瀟灑，人家是被你老公的魅力所吸引，你不覺得驕傲，還怪別人起來？”

公公麵露嫌惡：“一把年紀上來，不想著改變自己，油頭垢麵的，配不上我就算了，什麼時候還成了妒婦來了。”

婆婆有些驚慌：“老方啊，我沒有，我沒有啊，我怎麼會怪你......都是那個狐狸精勾引你的對不對！我現在就找她去，你說好不好啊，七七。”

婆婆又想把皮球扔給我，但婆婆說要去找那個小姑娘時，公公的眼睛都亮了，也試圖得到我的肯定。

但我怎麼敢啊，公公婆婆的戰鬥力之前可是讓我跟老公狠狠地喝了一壺。

因為公公上一次鬧這麼一出，還是在我堂姐家小女兒來我們家過暑假時，公公說她暗戀他。

我一臉不可置信，但還是隱晦開口：“爸，喜喜還小呢，怎麼會談戀愛呢，肯定是您想多了。”

公公聞言不太開心，但還是忍著怒氣：“我說她就是喜歡上我，不然怎麼總是看我！”

“七啊，你別說，我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年輕時不輸當紅小生哩，之前還有電視上那什麼，叫什麼星探的給我遞名片呢！”

“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錯，你家喜喜偷偷暗戀我，我也是能理解的，但是你說我亂想那肯定就是你的問題了。”

我瞧著公公一把年紀，頭發已經地中海了，平日裏又不愛收拾自己，美其名曰自然美，甚至連胡子都是兩三天想起來才會剃一次。

婆婆見狀露出星星眼，小聲嘟囔：“你個死老頭，帥死我算了。”

而事後我也曾問過外甥女，是不是老是盯著我公公看。

喜喜卻一臉便秘的神色，糾結開口：“姨，那位爺爺實在是有些不修邊幅。”

“怎麼會有人上完廁所不愛衝，我都提醒他好幾次了，他總是擺擺手說下次，衣服扔洗衣池還沒洗又拿起來穿，說是有男人味，還有那臟襪子什麼的，丟在我房間......還有他老是盯著我笑，我害怕啊。”

喜喜說著還想哭，握住我的手在顫抖：“昨天他小解完沒洗手，還想拉我，姨我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家。”

事後我跟老公提起時，老公也是一臉震驚，也沒想到他爸居然這麼自戀。

當喜喜準備回家時，公公還依依不舍對喜喜道別，嘴裏還說著：“現在的小女娃臉皮真薄，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害羞的事情，跑什麼真的是。”

說著還頗為惋惜：“七啊，下次喜喜來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覺得我還是得鄭重其事地拒絕她一下，她還是得專注在同齡人上。”

我跟老公麵麵相覷，第一次發現，原來公公真是自信過頭了，而且是聽不懂好賴話的那種。

而婆婆得知後，氣得直接在我麵前說著我們梁家家風敗壞，出了一個小狐狸精。

說喜喜汙染了我們純白的小家，再也不許來。

甚至在我們兩家每月家庭聚餐的時候，對著我爸媽一個鼻子罵著喜喜不知廉恥，小小年紀不知羞，以至於我對堂姐那邊，頭都抬不起來。

而我爸媽也隱晦地朝我表明，婆婆是不是有問題，我在家是不是受委屈很多。

上一世在經曆婆婆謾罵我們家事件後，我跟娘家親戚之間的關係就微妙了很多。

甚至逢年過節的，隻有在手機上拜年，即使平日見到，也會裝作看不見。

即使當時我道歉，堂姐也頗為冷淡地讓我離開。

喜喜也很是受傷地說：“姨你能離婚嗎？你們家真的太恐怖了。”

在我死後，親戚之間也是頗為冷淡，隻是唏噓一聲。

隻有我父母，哭得一夜白頭。

卻無奈我婆婆已經瘋了，出示精神疾病的證明，竟然逃過一劫。

而我老公也因為愧對我，在我死後，整日鬱鬱寡歡，工作也丟了，最後車禍去世了。

而公公不過是感慨一聲，越發覺得一家除了他都是神經病，找了新的小蜜，重新開始生活。

3

上一世，正是因為擔心婆婆會像對待我們喜喜那樣，去那小李姑娘家撒潑，我才好說歹說，阻止婆婆前去。

這一世，我攔都不帶攔的。

我恨不得雙手雙腳支持，但避免後麵還是牽連我，我隻能表現出一副為婆婆著想的模樣。

婆婆惡狠狠地盯著我：“七，你說我應該去嗎？”

婆婆戰鬥力驚人，占有欲也驚人。

上一世在我攔下婆婆去找旅遊團那個人後，婆婆將後麵公公日趨冷淡的原因歸咎於我。

都是因為我攔住她不去解決那女生，讓公公覺得婆婆不在乎他，不然公公怎麼會連家都不願回。

“我家老方人見人愛，車見車爆胎，在外麵不知有多少花蝴蝶圍著他，我不看緊點怎麼辦。”

“梁琦都是你，你看我教育一下你們家喜喜，她就乖乖聽話了！你公公也知道我在乎他，對我好得不得了。”

“我知道了！都是因為你攔著我不讓我去！老方覺得我不愛他了，才不要我的！”

“都是你的錯！你該死！”

婆婆趁著老公出差，在我飯菜裏下了安眠藥。

即使我後麵被捅醒，我咬著牙試圖逃脫時，卻被婆婆從樓梯上推下，失血而亡。

死前婆婆怨毒的麵容如同夜叉：“該死，都是你的錯！都是你，你給我下地獄，你給我去死！”

這一世，婆婆凶狠的麵容與上一世重合，我打了個冷顫。

“婆婆說得對，公公那麼帥，肯定都是別人招惹他的，公公站在那，就是全場焦點。”

去吧活爹。

我死後才知道，那女生不過是在旅遊團時，看公公年紀大，稍微幫他拿了點東西，分別時候，看公公一個人從行李架上拿行李有些吃力，就幫了一把。

鑰匙扣也許是在這個時候剮蹭上去，卻被汙蔑喜歡公公。

公公私底下也去找過那女生，卻被女生超雄的哥哥看見。

被打得差一點丟了性命。

因此才一個月都沒歸家，麵對婆婆催促，才不耐煩說要離婚，躲在鄉下不敢回來。

卻被婆婆誤以為是已經在外麵安了家，氣得想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直到他將臉上的傷養好回來，卻發現家破人亡，死的死，瘋的瘋。

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的寡婦湊了上來，與公公重新開始生活。

“是吧七七，你是支持我的。”

婆婆有點神神叨叨，公公有些不耐煩：“真的是沒完沒了，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老方我都是為了你好啊，我這是在乎你的表現啊！”

我默默退出戰場。

這一世，隨便他們，想出戰就出戰。

我隻想好好活下去。

4

老公出差不在家，沒人攔著婆婆。

而公公覺得這也是一次能見那姑娘的機會，竟也不顧現在是晚上十一二點，竟也跟了過去。

我是不太想跟著去的，但是要是能見到婆婆吃癟，我也是極願意的。

也怕要是不去，事後也會被埋怨。

婆婆覺得大家都支持她，捋起袖子就要往那邊走。

我趕忙發信息跟老公說：“老公，婆婆要去找一個女生麻煩，說那女生勾引咱爸。”

老公深知婆婆跟公公的尿性，也知道當初喜喜的事情給我們家帶來的影響，趕忙道：“什麼情況啊，我現在趕回來也來不及了，七七，你稍微看著點。”

“你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跑。”

婆婆走得很快，也巧的是，那女生住在我們隔壁小區。

等我到的時候，婆婆已經跟人吵了起來，而公公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女生沒有露麵，因此沒有引起公公的注意。

本來小區的隔音就不太好，又加上是晚上，睡著的沒睡著的被婆婆一鬧，披著衣服就往外跑。

整棟樓的都想看熱鬧，徑直往三樓擠。

我沒有湊上前去，混在人群中，躲在後頭。

“你們家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小姑娘這麼不自愛，不去談個同齡人，黏上我們老方是怎麼回事？”

“教出一個狐狸精來勾引我們老方！要不要臉啊，什麼家庭啊，什麼樣的家教能讓一個小姑娘去勾引別人家老伴的啊，缺愛嗎？連老人家都不放過！”

“怎麼？我老婆子有哪裏說錯嗎？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你妹子的鑰匙扣！”

“這麼私密的東西都能在我老方這裏，不是故意的，還是想幹嘛？我這是在幫你們，你們不教育，我老婆子來！”

“瞪我？你也是人高馬大的，怎麼的，還想打我老婆子是不是，啊，看什麼看，眼睛瞪那麼大作甚！”

婆婆的嗓門極大，她一鬧，圍上來的人更多了。

“不會吧，我記得小李很乖來著，找老男人，不應該啊。”

“還是這麼醜的一個老頭，不說別的，這人也蠻不要臉，大晚上來鬧事。”

“知人知麵不知心，小李那姑娘說不定......”

“不要亂說話啊，人家才大學剛畢業，怎麼可能瞧得上這人，有誤會吧。”

“不說什麼誤會不誤會的，這樣子鬧，老李家都沒臉了。”

“誒，你們看李家浩子，我記得浩子脾氣很差來著，不會直接動手吧。”

鄰居紛紛的議論聲似乎給婆婆添了一些底氣。

這一世那個女生的哥哥提早出現，再次見到，還是一身的腱子肉，難怪把公公揍得一個月不敢回家。

被汙蔑，他眼睛氣得都猩紅，揮舞著拳頭：“你個死老太婆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還來汙蔑我妹子，還有你們看熱鬧的，嘴巴放幹淨一點，說別人說得起勁，你們配嗎？”

“莫名其妙來我家胡說一通，自家過得不幸福，就非要來別人家找存在感嗎？”

“你們兩個醜得都見不了人，還喜歡？我妹子是瞎了眼嗎？他臉上的皺紋都能碾死一群蚊子了！”

公公被說，氣得瞪圓了眼睛，再也沒有事不關己的樣子：“你個壞小子，不說你是客氣，你倒好，說我起來了！你醜得我都害怕你跳樓，你反倒來講我？”

公公厭惡地白了他一眼：“就我這顏值，放在你那個年紀，我都是巨星了！哪像你，恐怕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嘖。”

“你個糟老頭子啊，死不要臉。”

男人一腳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