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濃煙滾滾中傳來木頭燒裂的劈啪聲和鄰居的驚呼聲,灼人的烈焰在一瞬間吞噬了我。
我顫抖著手,試圖用被熏黑的手機給父親撥出最後一通電話。
卻因為巨大的濃煙嗆得我不停咳嗽。
父親卻說:“你一個女孩子,天天在外麵不學好,現在都學會抽煙了,吸死了我可不會給你收屍。”
罵完我,父親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我手中滑落,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同時,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如果在最後一刻,我能聽到父親的聲音。
我或許會有求生的勇氣。
可是現在,烈火無情地吞噬了我的身軀,真的好痛。
我感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黑暗籠罩了我的世界,我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下一秒,渾身一輕。
我飄了起來。
我的世界重新獲得光明,我看到了"我"。
屍體被燒得麵目全非,焦黑的皮膚與燒焦的衣物混在一起。
我跟著屍體去了醫院。
醫生翻了翻我燒焦的外套,在口袋裏找到了一片燒毀的證件殘片。
"真慘啊。"
"小姑娘還這麼年輕,家裏人知道了該多難過啊。"
跟來的警察拿著證件的殘片,勉強辨認出了我的身份。
我的靈魂一震,父親終於要來見我最後一麵了嗎?
不一會兒醫護人員就回來了,卻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死者在這世上已經很沒有親人了,她生前簽署了遺體捐贈協議。”
“先叫法醫過來鑒定一下,排除一下具體的死亡原因。”
我這才想起來,原來,在我成年之後,父親就組成了新的家庭,與我斷絕了關係。
所以我在這世上本來就是孤身一人,現在也成為了一個孤獨的遊魂。
在這世上,還有誰會認得我?
原來父親真的沒騙我,我死了之後都沒有人來給我收屍。
我的父親此時正坐在高檔餐廳與他新的妻子李玉婷以及他們的兒子蘇浩吃著大餐。
他們三人笑容滿麵,三個高腳杯碰撞在一起,發出好聽的脆鳴聲。
他們在慶祝,他們的兒子蘇浩重見光明。
可是,父親並不知道,她的女兒已經永遠墜入黑暗。
他們的大餐就是沒有吃完。
父親接到了一通電話,通知他去做屍體鑒定的。
我的父親是一位高尚的法醫,在他手下,無數懸案得以破除,無數靈魂得以鳴冤。
他以前總是教導我,法醫就是要“為生者權,為死者言”,是一個非常神聖的工作。
這也是我崇拜他的原因,再報考大學的時候,我也選擇了法醫專業。
但是,父親對我還是一如既往,十分不屑。
等父親終於抵達現場時,李玉婷也穿戴整齊地跟在後麵,她正是父親的助手,以前是父親的學生。
這一段師生戀也成為了業內的傳奇佳話。
蘇建國的同事,刑偵隊長陳梅看到他們,揶揄道:"聽說小浩能看見了,怎麼,不辦個酒席宴請大家一頓?"
蘇建國尷尬地咳嗽兩聲,岔開話題:"說正事吧,死者在哪裏?"
"在太平間。"陳梅一臉凝重,"燒得很嚴重,正等你檢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