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為了娶我,狠心甩了初戀女友。
後來,他為了挽回初戀,毫不猶豫拋棄我。
我死的那天,裴斯年便和初戀出國度蜜月了。
我曾對他說:「若我死了,一定不會讓你收屍。」
他一臉不屑:「求之不得,我還嫌臟了手。」
「最好死遠點,看了怪惡心。」
後來我如他所願,死得遠遠的。
可他卻抱著我的骨灰盒,親了一口又一口。
————
林鹿鹿剛發了條朋友圈,是她今天過生日的一組九宮格。
最中間那張,露了一隻手,正在喂她吃蛋糕,無名指上的戒指,我自是再熟悉不過了。
是我的丈夫,裴斯年。
他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心裏一陣難受。
直到零點的時鐘敲響,我才緩過來。
我盯著桌上即將融化的蛋糕,蛋糕上插的三根蠟燭,已經燃盡。
我和裴斯年的三周年結婚紀念日,悄然無聲地結束了。
我慢慢低下頭,看著那個被人遺忘的蛋糕,啃了一小口。
“最後一次,結婚紀念日快樂!”我對自己說。
接著,便毫不猶豫地將整個蛋糕,扔進了垃圾桶,就像我和他的婚姻一樣。
淩晨,他回來了。
我看著那自門關處走來的男人,聞著撲麵而來的香水味。
他冷漠的目光撇向我,皺眉不悅起來:「別整天擺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看了心煩。」
心情正低落的我,竟被他一句話給整笑了。
「對不起,惡心到你了,那我笑著和你說吧。」
我笑著說:「今天是我們第三周年結婚紀念日。」
聽到這句話,裴斯年目光微閃,隻一瞬又恢複如常。
每年的今天,他都跑去給林鹿鹿過生日,結婚紀念日他完全不在乎,他更不知道明天是我生日。
三年來我也無所謂了,他也從未給我過過生日。
「既然你沒有禮物送我,我可有禮物送你。」
說著,我從茶幾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桌子上。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他目光掃到文件封麵,「離婚協議書」的字樣映入眼簾,他眉頭緊鎖,不耐煩道:「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輕笑一聲,道:「對不起啊,之前對你死纏爛打那麼久,害我們兩家聯姻,將你綁在我身邊這麼久,你不是一直想著你的初戀女友嗎,去找她吧,我淨身出戶,成全你們。」
說完,我把結婚協議書遞到他麵前,有那麼一瞬間,期待他能挽留一下。
或許隻要他一句挽留,我立馬撕掉它。
不過下一秒,他隻是接過離婚協議書,毫不猶豫簽了字。
我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強忍住把眼淚逼了回去,我莞爾一笑:「我們這樣的婚姻挺失敗的,看來,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裴斯年的聲音依舊很冷:「如果當初你沒對我死纏爛打到底,我們也不至於糾纏到現在。」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勉強勾了勾嘴角。「我罪該萬死。」
裴斯年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你去贖罪吧。」
我沉默片刻,用極其平靜的聲音回他:「我若是死了,一定不會讓你收屍。」
「求之不得,我還嫌臟了手。」裴斯年冷然撇我一眼,一臉嫌棄:
「最好死遠點,看了怪惡心。」
說完,門「啪」的一聲,被甩上了。
他又走了。
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些年來,我的所有付出討好都是徒勞無功。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絲都沒有。
我苦笑。
打開茶幾抽屜,我拿出另一份文件——體檢報告。
胃癌晚期,幾個讓人窒息絕望的大字,被寫在了體檢報告的最後一欄。
這份體檢報告,我很早就放在這裏了,並不是裴斯年看不見,隻是他很少回家,或是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東西。
剛確診的那天,我本是想親口告訴他的,隻是那天他的初戀女友回國了,裴斯年去給她接機了,這一接就是整整一周。
再後來,便是經常性的一連好幾天不回家。
甚至今天,也是我半個月以來,第一次見他。
他肯定不會在乎我的死活,跟他說了也無濟於事,或許還會詛咒我快點死去。
思來想去,我還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吧。
我抱著體檢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睜開眼,而後將體檢單,一把火給燒了。
紙張在我眼前灰飛煙滅,我看著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緩緩將它摘了下來,放在桌上。
我打開日記本,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寫了一封遺書。
大概意思是:冉冉,我死了你給我收屍,不要告訴裴斯年,這是我最後的遺願,謝謝你,寶貝,來生我們還做閨蜜。
薑冉是我的發小兼閨蜜,把自己交給她,我很放心。
接下來,我便可以等死了。
第二天一早,我隻帶了日記本和一部手機,一個人去了醫院。
我無路可去,在醫院安靜地等死才適合我。
我躺在病床上,翻著手機。
裴斯年的初戀女友林鹿鹿又發了朋友圈。
圖片中,裴斯年挽著她的細腰,兩人幸福甜蜜地笑著。
配文:【跟最愛的人,去最浪漫的法國度蜜月了。】
他們很幸福。
我很羨慕林鹿鹿,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裴斯年的愛。
而我,舔了裴斯年整整七年,把所有認為最好的都給了他,還是得不到他一點真心。
由於我們兩家家族聯姻,從小訂了娃娃親,我才得償所願嫁給了他。
我以為,再不喜歡的人也能日久生情。
沒想到,這塊冷石頭,我捂了整整十年,竟成了塊,越捂越冷的冰塊兒。
我以為我還能熬很久,沒想到當晚我就嚴重發病,嘴裏不停噴湧出血,很快,白色病床便染成了紅色。
我用最後一口氣,告訴醫生我沒有親人,自己簽了死亡病危通知書。
我把閨蜜薑冉的電話給了醫生,讓她替我收屍。
我沒活過當晚。
我死在了我生日的當天晚上,裴斯年沒有打過一通電話,他壓根不記得我的生日。
薑冉聽到我的消息急急趕來,大哭了一場。
說她為我準備了一個漂亮的公主蛋糕,想給我個驚喜。
她罵我大笨蛋,說我的愛不值錢,還要一個勁去愛。
是啊,我的愛一點兒不值錢。
我雖然死了,但靈魂卻一直飄蕩著,本以為死了可以遠離裴斯年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靈體瞬間穿越距離,來到了法國巴黎,飄到了一座浪漫美麗莊園,看見了正在裴初戀女友度蜜月的裴斯年,此後靈體便一直圍繞在他身邊。
裴斯年特意租了這座莊園,為他和林鹿鹿度蜜月。
結婚三年,他從未帶我去過任何地方,就連簡單的逛超市也沒有過。
此時,裴斯年坐在莊園客廳的姥爺椅上,正看著當地的報紙。
我卻發現他手上少了點什麼。
對了,結婚戒指。
雖然裴斯年不喜歡我,但結婚戒指卻是一直戴著。
而現在,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不見了,隻餘下一個淡淡的紅痕。
也是,婚都離了,也沒必要戴著了,我似乎有一瞬難過,沒想到人死了還能感受到情感。
這時,林鹿鹿端來一鍋熱氣騰騰的番茄麵圪塔,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他們好像過著夫妻般甜蜜平靜的生活。
著實讓我有些羨慕。
林鹿鹿從大鍋裏勺了番茄麵疙瘩,遞給裴斯年,一臉幸福道:
「斯年哥哥,這是我新學的,你嘗嘗?」
裴斯年笑著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連連稱讚好吃。
林鹿鹿也笑著給自己勺了一碗,才剛嘗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好鹹好苦。」
「斯年哥哥,我知道很難吃,你別逞強。」她有些委屈地撒著嬌。
裴斯年表情有些強忍著,吃完了那碗番茄麵疙瘩,大口喝了一杯水,才笑著說:
「隻是鹽多了點而已,還是好吃的。」
我心裏一陣窒息感,他明明不吃番茄,今天卻吃了初戀做的番茄。
想來自己覺得可笑,對於我做的飯,裴斯年從來都說難吃,喊我下次別做了,糟蹋糧食。而初戀做的飯,明明不好吃都表現在臉上了,還一口一口稱讚好吃。
他很挑食,胃也不好。
剛結完婚我就特意報了班學做中餐,為了養好他的胃,我又去學了健康營養搭配。
本來以為自己的廚藝,已經精湛到足以滿足任何人的胃了。
可裴斯年卻說我做的飯,連狗都不吃,至此他從來沒在我麵前吃過我做的飯,並不是我不做,而是我做了他不吃。
每次我叫他回家吃飯,他總是冷冰冰地說:「南純熙,你能不能省省力氣?」
林鹿鹿看著裴斯年吃完了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嘴上說著難吃,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容。
裴斯年又喝了一大口水,眸凝著她,關切道:「這三年,你過得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其實他是會關心人的,隻是關心的不是我罷了。
自從一年前確診胃癌以來,就經常性吐血,我的臉色,身體狀態是肉眼可見的差。
但裴斯年從未關切過我,隻會覺得我擺著一張臭臉,讓他看了惡心。
林鹿鹿收斂了一點笑容:「過得還好,隻是經常性偏頭痛,不過也沒事,吃藥就好了。」
裴斯年眼神一愣:「我記得之前,你沒有偏頭痛。」
林鹿鹿眼神微閃,隨後對上他的視線:「那個時候,我被斯年哥哥照顧得那麼好,像小公主一樣,哪裏會有機會得病。」
裴斯年眼神關切:「是,是他對你不好嗎?」
林鹿鹿深情地看著他:「斯年哥哥,南純熙霸占了你這麼久,而我也隻能勉強在別人身邊,我日夜思念你,渴望你回到我身邊,念你成疾。」
「我換了好多男朋友,原以為可以用別人代替你,可惜我做不到,他們都沒有你的身影,我們都知道,感情是將就不了的。我們如此深愛,當初如果沒有南純熙的強行插入,三年前和你結婚的就會是我。」
是啊,都是我的錯,現在我死了,終於可以成全你們了。
裴斯年想到三年前所遭遇的一切不堪,自覺對林鹿鹿有所虧欠,臉色頓時有了幾分愧疚:「是我辜負了你。」
學生時代,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裴斯年的舔狗,我舔了他七年,最後一無所有,他說就算我們兩家強行聯姻,他也不會娶我。
最後,他和心愛的林鹿鹿談起了甜蜜的校園戀愛。
不過後來,裴斯年爸爸公司麵臨破產危機,而隻有盡快和我族聯姻,才能挽救。
裴斯年為了家族危機,甩了林鹿鹿,娶了我。
而現在,卻全是我的錯了。
林鹿鹿站起身,走到裴斯年身邊坐下,靠在他懷裏,雙手掛在他脖子道:「不,斯年哥哥,你沒有錯,錯的是南純熙和她的家族勢力相逼,那個時候,我們無權無勢,無法反抗,你沒有選擇,我不怪你。」
說著,她看著他的眉眼,最終視線落到了他的薄唇上,抬頭輕鬆壓了上去。
就在兩唇相觸之間,裴斯年身體微微一愣,偏頭躲開了她的吻。
裴斯年竟會躲開她,讓我有些訝異。
我好奇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迎合她親上去。
讓我想起,私下我們從未親吻過,他隻會在我爸媽麵前假裝跟我很恩愛。
隻是在一年前,我爸公司破產,欠債十七億,為了我不被受牽連,他們與我斷絕了親子關係。之後我爸媽被債主四處追著打,他們本想坐飛機逃到國外,沒想到飛機墜落爆炸,屍骨無存,我便失去了所有親人。
至此,裴斯年恩愛也不裝了,我們開始分床睡,宛如陌生的同居人。
再後來,林鹿鹿回國了,裴斯年更是家也不願再回。
林鹿鹿臉色微驚:「斯年哥哥,你為什麼躲我,難道,你愛上那個女人了?」
莞爾,裴斯年沉聲道:「我們離婚了。」
說完這句話,裴斯年左手大拇指下意識觸摸無名指某個地方,那戴了三年結婚戒指已經不見了。
林鹿鹿再次震驚:「真的嗎?你們離婚了?」
原來裴斯年還沒告訴她。
聽到消息,林鹿鹿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裴斯年將她從懷裏拉出去,站起身輕道:「嗯,離了。」
林鹿鹿從裴斯年後背抱住他,委屈道:「斯年哥哥,太好了,我等這一天等太久了,你終於可以不用將就留在他身邊了,終於可以追求自己的心之所愛了。」
隨後,她走到裴斯年麵前,對她興奮道:「斯年哥哥,我們去巴黎最大的酒吧,慶祝吧!」
「離個婚而已,沒必要慶祝。」對於這件事,裴斯年像是很無所謂。
也是,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本就可有可無。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本就沒人珍惜,失去了也更無所謂。
有我,影響不了他什麼,頂多看我心煩,不看便是。
沒有我,更是影響不了什麼,也沒什麼失去感。
「既然斯年哥哥不想慶祝,那我們自己買酒喝怎麼樣?」林鹿鹿不依不饒。
她見裴斯年沒說話,繼續撒嬌:「斯年哥哥,就當是為我慶祝嘛,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斯年哥哥。」
看著她撒著嬌的燦爛笑容,裴斯年不忍心毀了她的好心情,便答應了她。
不久,莊園主人送來了大箱冰啤酒。
林鹿鹿取出兩瓶,遞一瓶給裴斯年。
二人沒有配菜,直接喝啤酒到深夜。
林鹿鹿半醉半醒:「斯年哥哥,我醉了,我們睡覺吧。」
裴斯年也喝得昏昏沉沉:「走吧。」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進了臥室。
不會吧,不會要我看著他們兩愛意纏綿,這還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看了看自己透明的靈體,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死了。
裴斯年將林鹿鹿抱到床上。
下一秒,林鹿鹿迫不及待衝進裴斯年懷裏,要解她的襯衫。
裴斯年阻止她。
林鹿鹿下意識問他:「斯年哥哥,怎麼了?」
他輕淡道:「鹿鹿,你醉了,該休息了。」
林鹿鹿意識似乎清醒了:「斯年哥哥,你已經離婚了,無人可阻礙我們,我們可以大膽追求自己所愛了。」
說著,她強行解開了裴斯年襯衫,在他胸口親吻起來。
裴斯年掙脫開她,站起身,看得出他腦袋有些昏沉,但意識還很清醒。
「這間給你,我睡隔壁。」
說完,他便走出進了另一間房,隨手把門關上了。
直接衝進浴室,打開花灑,冰冷水流從頭頂滑下,似乎這樣才能阻止自己的衝動欲望。
裴斯年這番行為,我是真沒看懂,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初戀女友投懷送抱,他竟拒絕了!
林鹿鹿雖然喝得一身爛泥,翻身都困難,但精神卻是清醒的,她嘴裏狠狠喃喃道:「南純熙,怪你,都怪你,他明明跟你離婚了,明明離婚了......他竟還不碰我......」
隔天一早,裴斯年收到秘書消息,說公司有急事,要他迅速回國。
這個消息讓林鹿鹿有些失落,不過她也不好說說了,隻能跟著裴斯年回國了。
裴式集團三十三樓。
裴斯年剛回國就開了一下午的緊急會議。
直到晚上,裴斯年回到家,推開自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