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爬到太後腳下，卑微地討好：“太後娘娘，您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皇上今日隻是心裏有氣，你何必因為奴婢，惹皇上不快呢？”

太後很是受用，她笑了起來。

尖尖的護甲掐著我的臉，我強忍著痛。

“是個拎得清的，就打二十大板吧。”

很快，我便被拖了下去。

我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厚厚的木板重重地砸在腰上。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手死死抓著地麵，指甲都出了血。

挨板子便讓我如此痛苦。

那夫君，被一箭射穿身體，該有多疼啊？

出征那日，我為他送行。

“娘子，我一定多殺幾個敵兵，論功行賞時多得些銀子，給你買凍瘡藥。”

“你是治病救人的活菩薩，我也要保家衛國，絕不給你丟人！”

“等我凱旋，咱倆奢侈一回，殺雞煮肉，我饞這口好久了。”

我看著那意氣風發的少年，心中萬般擔憂，隻彙聚成一句話。

“保重，我等你歸來。”

半年後，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入皇城。

城內哭聲震天，可我沒有流一滴淚。

我相信夫君不會死的。

他還沒給我買凍瘡藥，還沒吃我炒的雞肉。

我站在醫館門口望著城門，等啊等，終於等到了。

夫君騎著快馬，與我擦肩而過，來不及看我一眼。

可我卻看到他了。

他渾身是血，滿麵塵土，瘦了一大圈，活像個叫花子。

我心疼極了，卻又放下心來，到院子裏逮了一隻最肥的大花雞。

我炒好雞肉，便站在院門口等。

這次，我等到了他的屍體。

侍衛把他的屍體往門口一扔，滿臉嫌惡。

“你們家沒有撫慰金啊。太後一箭把他射死，讓他死的毫無痛苦，可他竟然敢咒罵太後！”

“皇上和太後遊玩，他卻偏在這個時候報軍情，惹惱太後。自己丟命不說，還連累我們當差的一起受罰，真晦氣！”

我不敢相信，士兵在邊疆拚死殺敵，皇上和太後竟還有心遊玩？

我想衝上去問清楚。

可我怎麼也動不了，我隻能癱坐在夫君旁邊。

直到傍晚，街坊鄰居紛紛勸慰我，我才勉強有力氣站起來。

回到廚房，一摸那碗雞肉，早就涼透了。

我含著血淚，一口一口吃完雞肉。

我咬的很用力，又仿佛咬的不是雞肉。

深夜，我用一捧黃土，埋葬了夫君的屍骨。

第二天，便用阿憐這個名字，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