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的魚腥味!”
溫錦頭戴玉冠,腰佩短劍,捏著鼻子厭惡地看向葡萄。
抱著魚簍正打算送上見麵禮的男童局促地止住腳步,紅著臉不敢再上前。
我接過葡萄手裏的魚簍,“乖,去找爹爹。”
葡萄乖乖應下,“好,娘親。”
溫錦愣了。
“娘親?他為什麼會叫你娘親?阿娘,你怎麼和這些低賤的凡人混在一起?是不要我和阿爹了嗎!”
黎羽凝上前牽起溫錦的手,仿若親生母子的姿態。
“師姐,你與錦兒分離百年,沒必要見麵就用這種手段刺激他吧?錦兒傷心的話,照寒師兄也會難過。”
溫錦眼中的淚光一凝,隱隱泛起怒氣。
“阿娘,你是故意氣我和阿爹的嗎?羽凝姑姑的右手因你無法握劍,犯錯受罰,本就天經地義,為什麼要做出眼下這副所有人都虧欠你的姿態?”
“魔澗突然地裂,阿爹遍尋不到你的蹤影,我們甚至以為你已經......既然毫發無傷,為何不主動歸家?羽凝姑姑已經原諒你了,阿爹也不準備再計較你魔骨的事,囚困百年已是懲罰。”
說著,又嘟囔著補了一句,“拿喬也要把握分寸,小心阿爹生氣,過猶不及。”
真不愧是我親生的兒子啊。
一刀一刀專挑我的心尖捅。
我手上動作沒停。
柴火劈了一根又一根。
怒氣忍了又忍。
終究還是沒忍住。
我咣當扔掉斧頭。
陳今時從廚房鑽出來,搶在我前麵笑著陰陽。
“噫~這是哪來的大孝子,你快孝死你阿娘了。”
他擼起袖子就準備和他們好生理論一番。
我懶得糾纏,拉住了陳今時。
“我福薄,受不起你們的原諒,那些不堪一擊的母子情分和夫妻情分早在一百年前就耗盡了。”
我看向溫錦,“聽說你已認了黎羽凝做義母,成了無極宗的小少主,再加上一個被尊稱為‘劍仙’的父親,未來應是一片坦途。雖然你是我生的,但我不會插手你的選擇,路在你腳下,無悔便可。”
溫錦的臉忽然漲紅,嘴唇囁喏。
“但你也別想我會祝福你們父子,因為在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候,你們毫不猶豫地站到了我的對立麵,不肯信我哪怕一句。所謂家人,不應是你們這樣。”
少年的臉色又陡然慘白。
我聲音溫和。
“溫錦,你走吧,以後也無需再來。”
他機械地跟在黎羽凝身後,失魂落魄地走了。
小院恢複安靜。
我重新拾起斧頭準備劈柴。
陳今時歎了口氣,握住我的手腕。
“人生在世,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不過情緒而已,無需掩藏。”
泛白的指尖控製不住地顫抖。
我閉上眼。
眼淚砸進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