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修煉的時候我處處提點他,爹爹的傳家功法我毫無保留地送到他麵前。
每次秘境都是我衝在最前麵,我斬殺最凶的妖獸,他撿最珍貴的寶貝。
我將大部分的修煉資源都傾斜於他,才將他托到與我一般的位置,成了修真界的天之驕子。
那時候,我滿心滿眼都是他。
“師兄,就算飛升不了,我們這樣也挺好的,行俠仗義,該隕落了就找個地方躺進去,就我們倆人......”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師妹,我一定要飛升的,我有我的道,我要拯救蒼生!”
他的話讓我自慚形穢。
可我從來沒有想到,他的道,他的蒼生,是要殺了我這個妻子來實現的。
他殺妻證道之日,正是服用了我剛從秘境裏斬殺妖獸獲得的獸丹。
而我被妖獸重傷,斷了一隻胳膊,另一隻胳膊撐著斷劍險些站立不穩。
他卻迫不及待地吞下獸丹。
猩紅的雙眼裏野獸本能的欲望掩蓋住了人性與道心。
他說:“師妹,現在都流行殺妻證道,你就當再幫師兄最後一回。”
我瞪大了眼睛,卻眼睜睜看他將青龍劍插入我的胸膛。
這柄青龍劍,還是我爹送給他的。
我爹想讓他與我相濡以沫一輩子的。
他紅著眼睛,義正言辭道:
“師妹,是師兄對不住你,但師兄心懷蒼生,犧牲你一人,成就的是師兄的道,亦是蒼生的道。”
“師妹,以後,你的道心由師兄幫你實現。”
後來,我丹田盡毀,肉體支零破碎,爬上孟婆橋的時候,都比其他孤魂野鬼慘上不少。
我怕我喝了孟婆湯,記吃不記打,再來一回又栽在男人手裏。
我用最後的靈力在心脈上刻下四個字。
大道無情。
所以,此刻,麵對玄遠不要臉的質問,斷情劍陡然逼近,直指他的麵門。
“滾!”
如若不是為了六屆安穩,我不介意此刻便讓他感受我當年被一箭穿心的苦痛。
我不屑再與他們廢話,閃身消失,一劍一人朝著戰神殿而去。
戰神殿與天帝所在的奉天殿並肩排而立,巍峨又仙氣繚繞,是天界唯二最高規格的宮殿。
然而,踏至戰神殿門口,我卻眉頭緊鎖。
我沒想到,玄遠竟能惡心我到如此地步,他居然還敢將戰神殿建成當年劍宗的模樣。
我抬手,斷情劍再次祭出,淩厲的劍鋒直直朝戰神殿劈下。
然而,又是一道白光,玄遠氣喘籲籲地趕到,青龍劍堪堪抵住我的斷情劍。
但斷情劍勢不可擋,戰神殿已經被毀了大半。
“師妹,你這是為何!這殿宇是我思念你,顧念我們曾經的情分才重修的,和曾經的劍宗一模一樣,你怎可如此絕情!”
我冷笑道:“你若真顧及當年情誼,在我死後,也該對劍宗多加照顧,可不到一百年,劍宗落寞,師弟師妹紛紛隕落,你還有臉說當年的情誼。”
玄遠臉色慘白。
他沉默許久,才低聲道:“你不知道,我飛升伊始,隻是個小小神官,自保已然很難,我後來站穩腳跟,師父他們已經不在了......”
是啊,不論何時何地,即便是他飛升了,他都是最無助的那個。
而我們這些慘死的都是活該的!
還不等我說話,素色道袍的小白蓮滿目瘡痍地跪在了戰神殿外。
“帝君,帝君,我沒有家了......戰神她怎麼可以這樣,這是我唯一的家啊......”
她哭得肝腸寸斷,聲聲泣血。
就好像是我搶了她的東西。
嘖,原來不要臉的都湊到一起了。
我挑眉,高聲問道:“難不成天界除了我風翎還有其他戰神?”
玄遠麵色越發難看。
“師妹,不要說氣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隻是看在她長得與你有幾分相似,才忍不住想對她好一點,我隻是為了彌補你,我這就讓她離開這裏。”
玄遠閉了閉眼,壓低聲音對小白蓮道:“小蓮,先下去!”
小蓮卻咬著牙膝行到我的麵前,扯著我的衣擺,哀求道:
“戰神您神通廣大,想要什麼地方都有,可小蓮隻有這裏一個家了,這是帝君親自建的。”
“能成為您的替身已經是小蓮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小蓮求您了,就把這裏讓給我吧,這裏有很多我與帝君的美好回憶......”
說著她又可憐巴巴地看了玄遠一眼。
“以後,我就將帝君還給你了,能不能將這個地方留給我,我隻想要個念想,小蓮便此生無憾了......”
玄遠緊繃的臉色終於動容,他猶豫再三,還是將小蓮拉了起來。
皺眉道:“不過是一處宮殿,你偏要和小蓮計較嗎?為神者,心懷蒼生,小蓮也是蒼生的一員,你為何就不能憐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