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若夫君沒死呢?也許宿在哪處閨房呢。」
婆母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她一拍案幾,怒斥道:「混帳東西,我兒屍骨未寒,豈能容你隨意編排!」
不容她喊人掌嘴,我毅然決然道:「一日不見夫君屍首,我就不信他死了。」
「來人,去報官搜山,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婆母和蘭姨娘肉眼可見地慌了神,她們想攔開不了口。
前世我悲痛欲絕,範穆的身後事全憑婆母做主交由蘭姨娘操持。
現在我不給她們這個機會。
我倒要看看這個謊,她們如何圓。
府門口傳來範林的聲音。
「不必報官了,大嫂,我方從衙門領回大哥的屍體。」
範林身後跟著四名小廝,他們抬著一具棺槨。
「兒啊,我的兒!」
婆母撲倒在棺槨旁邊,老淚縱橫。
我泣不成聲地靠近,手掌覆上欲要開棺。
「嫂嫂不可,人死為大。」
範林伸手橫在麵前道。
「你這毒婦,好狠毒的心,我兒拜你所賜慘死,死後還不得安寧。」
婆母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抬手要扇我巴掌。
我作勢一倒,避開她的掌心,聲淚俱下:「娘,我隻想看夫君最後一眼,這有何錯,娘當真如此狠心,連夫君最後一麵也不願意看?」
婆母騎虎難下,應與不應都是錯。
她知曉棺槨躺著的人不是範穆,如何能讓我看?
這時範林出聲:「嫂嫂要看,那便依嫂嫂。」
他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開棺。
屍體麵目全非,辨不清原本的長相,隻有那身衣裳和範穆出門前穿的一致。
我眼一閉,當場暈了過去。
「小姐,姑爺明天下葬,蘭姨娘多次差人喊你去靈堂。」
我躺在床榻,吃著上好的桃花酥,聽春心講這幾日府裏的情形。
開棺那日裝暈後,我一夜病倒,臥床不起。
婆母找郎中來瞧,皆說我小產後身子虛弱,加上思慮,身體落下病疾。
郎中開了藥,囑咐婆母不可讓我過度勞累。
他們惦記我的嫁妝,不敢苛待我的身體。
蘭姨娘就沒那麼好受了,夫君假死,表麵功夫要做足。
婆母讓她七日守在靈堂,不得擅自離開一步,七天下來人活生生累瘦一圈。
仔細一瞧,像極前世我被他們磋磨的樣子。
下葬之日,我趴在棺槨上哭得肝腸寸斷,抓著棺槨一角死活不讓人下葬。
蘭姨娘聲音嘶啞,嗓門比不上我的大,幹瞪眼看我搶了她的風頭。
抬棺的大漢都被我撕心裂肺的哭態動容。
婆母、小叔假情假意來勸慰,我哭得更甚,步子一邁要往土坑裏跳。
後來,我再一次哭暈。
醒來時,春心說我的事跡傳遍京城,百姓敬我是個烈女,對丈夫的愛堅定如磐。
有文人為我題了一首忠貞不渝的詩篇。
也許是怕落人口舌,婆母往我院落抬來一箱布匹、藥材,又讓膳房送來一小碗燕窩粥。
吃食比起之前改善不少。
無事不獻殷勤,婆母憋了幾日,便和蘭姨娘來我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