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將我囚禁在身邊,讓我當他的籠中雀。
隻是因為憐憫一身傷痕的小太監,送了些傷藥,第二日,他便舉著小太監皮製成的扇子來到我麵前。
他說:“活剝的皮,就是比死人皮來的嫩滑。”
前世因他而死,重活一世,我不願再作籠中雀。
驛站一把火,我也讓他嘗嘗活活燒死的滋味。
可惜,火燒不成,我反被抓回。
逼我成親?不可能!
我以死明誌,被年少時的竹馬救回。
看著我與竹馬耳鬢廝磨,他終於低聲下氣起來,求我原諒。
“阿竹,我害怕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再給你一次死的機會?那當然好啊!有這種要求豈能不應?
白及,小意溫柔是我,叫你不得好死的,還是我。
我重生了,重生在白及將我囚禁之前。
這一世,我還來得及逃。
“玉竹,前些日子,我與你說的,隨我回宮的事,思量的如何了?”麵前的男子神色平淡,但我知道,他眼裏透著不容我拒絕的狠厲。
上一世,我回絕了他。當場,白及震怒,不顧我的掙紮,強要了我。
事後,我本想一死了之,卻被他以娘親的性命為要挾,終生困在了皇宮之中。
“得殿下青睞,乃是玉竹三生有幸,哪有不願的道理?”我微微低下頭,佯作一副羞赧之態。
見我應允,白及周身的冷稍稍回暖了些。“你我心意相通,便是最好的。”
我心中暗暗一笑,誰與你心意相通?上輩子將我囚禁在一方紅牆內,同玩物一般任其魚肉。如今我重活一世,必不可能再如你的願了。
我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退,將白及的氣息隔絕在身外,福了福禮,又道:“明日便要啟程了,殿下不若早些歇息。我房內的行囊還未收拾妥當,便先退下了。”
可麵前這位並沒有許我回屋的意思,而是攬上了我的腰,俯著身子貼在我的耳畔,鼻息之間盡是情欲。
“既然已經答應了我,今夜便睡在我屋裏吧。行李命下人去收拾。”
我強忍著心中翻湧的不適,與他周旋,“殿下,我雖是一介普通醫女,卻也是懂得男女大防的。如今無名無分便入了殿下的房,叫旁人如何看待我?如何看待殿下?”
早知這廝人麵獸心,當初就不該在崖下救他。這一世分明已經假意答應,他竟仍是想著如何要了我,真叫人惡心。
腰間的手鬆了鬆,耳畔也不再縈繞著讓人作嘔的熱氣。
眼見著白及被我說動,我又下一劑猛藥:“玉竹入宮日,洞房花燭時。”
承諾許下,白及還是顧著些我的顏麵,不想旁人拿我當水性楊花之人,終是放我回了屋。
而他沒想到的是,他剛走,我便迅速收拾行囊,換上了隨從的服飾,偷偷溜出驛站。
這一世,如今的白及仍是微服私訪的太子,為掩人耳目,一切規製按尋常商賈布置,故而下榻的驛站並未有何重兵把守。
他如何想得到,方才與他小意溫柔的葉玉竹,此刻已然舉著火把立於牆外了呢。
今晚,微服私訪的最後一夜,也是他白及生命的最後一夜。方才晚膳,我在他酒杯裏下了碎玉冰身毒,服下後一個時辰必然起效。
手中的火把滋滋咧咧地燃著,在靜謐夜空中顯得尤為突兀。
上一世,他怕我逃走,將我鎖在永寧宮內,連窗戶都封上鐵釘。卻不料那日偏殿起火,我被困於寢宮內逃脫不了,最後被活活燒死。
如今,白及,你也嘗嘗這火炙的滋味吧。
火把落地,瞬時爬上木質門板,向驛站深處蔓延。
熊熊烈焰吞噬著門窗屋梁,火光映紅了天空。
我望著此景,心中積聚的憤恨如潮水般爆發。淚水,不自覺地湧出,為我上輩子被困的十年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