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左相,紅衣少年郎,權臣秀斂,執白扇,嘗香酒。
他教我劍術,護我周全。
我跪遍長街,隻為求皇兄將他留於皇城。
原以為他愛我,直到他的長劍指向我。
“你會證明我皇位正統的,對嗎?”
他抓我母後,斬我皇兄......
我怎可原諒?
“亡國公主,食萬民之福,自當承萬民之責,亓官家的天下亡不得!”
嘉樂220年,雲熙公主卒。清平元年,懿安皇後薨。
無人知她們是同一人......
小滿時節,長夏漸盛,夫子的講課聲甚是擾人,我隻得帶著貼身宮女琅千偷偷溜出來。
“公主,您這樣夫子回頭又要去給陛下告狀了。”
琅千落後我兩步聲音急切。
“不會的,皇兄最疼我了,夫子盡管去就是。”
禦花園的花都開了,夕陽為花瓣鍍上細碎金箔,空氣盡數染上芳香。
我附身輕嗅芬芳,頭飾叮當作響。
“侯公公不用跟著了,這禦花園我還是知道怎麼走的。”
一道清朗溫潤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為燥熱的空氣度入一陣清風。
“左相啊,陛下就是那脾氣,既然決定了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少年不再講話,我一邊好奇上前,一邊對著琅千揮了揮手,示意她退後等著。
又是一陣腳步聲,應該是皇兄身邊的貼身太監離開了。
“還要看我多久?”
少年聲音出現在咫尺之間,我下意識後退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控製住。
“臣參見雲熙公主!”
他說著尊敬的話,手上的力道卻沒有半點放鬆。
“既知道我是公主,還不快放開。”
少年著紅色官袍,劍眉星目,內斂孤傲。
這就是我朝重臣燕青辭,皇兄的得力親信。
“隻是不知公主殿下還有偷窺這種癖好。”
“這禦花園是我皇家之地,要偷也是你偷。”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說話的,皇兄一向敬他。
可話音落,他竟然放鬆了手的力道,我連忙把手腕解救出來。
“天色漸晚,即便在宮裏也會不安全,殿下還是早些離去的好。”
他紅袖翻飛,從我身邊繞過,我聽到琅千正對著他行禮。
“等等,你喝了扶頭酒?”
扶頭酒是皇兄的私藏,天下不過這一處酒窖。
我找了三年都無影無蹤,隻得時常去皇兄那裏蹭酒。
皇兄小氣的很,每次一盞不多不少勾起心神蕩漾。
可這人不知飲了許多,細看來能見他眼尾微紅,嗓音也盡數被酒香浸染。
“殿下慎言!”
燕青辭臉上閃過一抹被抓包的窘迫,下一瞬就要逃離。
“琅千,攔住他!”
琅千跟著我習慣了,也最是無法無天。
“左相留步。”
我踩著最後的夕陽朝他走去,湊近道:“左相在哪裏弄的酒,不如帶本宮也嘗嘗。”
那人似乎沒想到我是這種性子,一時愣在那裏,不知如何自處。
半晌才道:“一壼扶頭酒,泓澄瀉玉壺。這酒隻有陛下有,我自陛下那裏來,自是他招待的。”
我生氣地揮了揮衣袖,頭上的發飾叮當作響:“胡說,皇兄小氣,定然不會招待你這麼多。”
我與他對視,似見他某種籠上一層薄紗,又閃過一絲無奈的掙紮。
“玉碎窖地下三層,公主自取吧!”
我連忙抓住少年衣袖:“你帶本宮去,比較保險。”
無奈,深夜兩人隻得貓著腰潛入酒窖,琅千更是被我千叮嚀萬囑咐留在門口看守。
“殿下愛酒,也不必這樣,求求陛下他還能不舍的?”
燕青辭在前麵帶路,單手握住我的手腕時不時提醒我“小心台階。”
不知為何,還沒喝酒就已經心神蕩漾,大概是他身上酒香太濃,把我也熏著了吧!
過了轉角,麵前豁然開朗,他陡然鬆開我的手,道了句:“臣無禮。”
“無妨!”我故作大方,實則隻是借著光暗掩飾耳垂紅暈。
酒窖煞是陰冷,香氣撲鼻,我就近取過一壇扶頭酒與他對飲。
“左相之恩,沒齒難忘。”
黑暗之中,我不知燕青辭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靜謐的空間裏隻有兩個貪酒之人推杯換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