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二伯這一輩子十分重情義,但命不好。
我回到村裏,有人見了我便過來安慰,說二伯這一輩子命就這樣了,讓我認了,莫要傷心。
二伯人真的很好,也真的很容易被騙。前些年被人騙去投資,花了幾十萬。村裏好幾個人都借了錢給他,知道這事後也沒有逼他一下子還清債務。於是,這些年他瘋狂去工地打工賺錢還債,各家也沒有怨言。
隻是前段時間,李家要結婚,催了催二伯還錢。
“小小啊,我聽說前段時間老李家催你二伯多還點錢。他最近沒日沒夜地去工地幹活,聽說他是猝死的。真是命苦,這一輩子都沒好好過。”村口一位大娘主動和我說話,不知道她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惋惜二伯。
對於這些話,我並沒有在意,仍是低頭拉著行李箱往家裏走去。
十五年前,我就沒了家,我現在住在二伯家裏。二伯的家才是我的家。
我去臨時搭的靈堂裏拜了又拜。大伯讓我吃些飯,好好休息一下,說這些天要我和他一起辛苦守夜,七天後就要火化。
我沒聽話,去了二伯的房間,把自己鎖了起來。
我不相信這是意外。
我在屋內找到了兩個月前二伯的體檢單。那次是我陪他去市裏醫院檢查的。上麵寫的都是正常。他是一個那麼愛惜自己身體的人,我不相信他會用健康換錢。
若真是意外,那群狐朋狗友不應該不來看看他,不應該坐在一起喝酒吃肉,那般輕鬆。
所以我沒把大伯的話聽進去,不接受七天後火化的安排。他走得太平靜,臉上沒有一絲痛苦,就那麼平平靜靜地死去。上一世的記憶告訴我,他不應該就這麼平靜地離開。我不接受,也不願意接受。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縣裏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