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元節,夜裏村子靜謐地嚇人。
隻有遠方此起彼伏的狗吠聲,和零零散散的幾盞昏暗路燈不停閃爍。
耀宗背著宋三的屍體,一路到村頭的老橋。我將麻繩係個圈,套在宋三脖子上,和耀宗合力把他掛在樹上。
旁邊的大坑裏,隱隱傳出鬼嚎。
夾雜著風聲,淒厲慘絕、瘮人心骨。
耀宗連忙抓住我的小臂,害怕地四處張望。
我不耐煩地嘖了聲,甩開他的手。
他再次諂媚地貼上來,「姐,我也算給你報仇了。」
他說的對,我和宋三有仇。
但我卻不止和他有仇。
在耀宗出生前,我平安長到六歲,噩夢發生在我娘懷孕後。
她迷信封建,為生個男孩將我泡在一桶雞血裏九天九夜,不給吃喝,她謂之童女淨身。
而我餓得迷迷糊糊,隻能強忍惡心,喝腥鹹的生雞血維持生命。
我一天天數著日子,她終於在第九天將我撈出去。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飛奔到堂屋拿起桌上的生番薯就往嘴裏塞。
啪——
我娘抄起板凳將我砸倒在地,「混賬,你就盼著我生不出兒子是不是!」
她掰開我的嘴,把還沒來得及下咽的食物摳出來。
舌尖甜味散去,隻剩下熟悉的血腥氣。
我幹嘔道,「娘,我餓…」
她抹掉我的淚,難得溫柔道,「丫丫乖,等娘生出弟弟給你殺雞吃。」
聽到雞字,我又嘔了幾下。
說著她綁住我的手腳,把我扔進密閉的鐵盒子。
黑暗裏,響起蛇吐信子的呲呲聲。
在我被咬的遍體鱗傷時,鐵門才打開。
意識迷離之際,我看到我娘瘋癲地剝掉那條蛇的皮,生生吞下它血淋淋的肉。
娘生出了弟弟,卻沒有給我煮雞吃。
反而自那後,我活得不如一頭牲畜,是個男人就能把我帶走,五十整天。
我娘吐口唾沫數錢,「留口氣就行。」
那些年折磨我最厲害的就是宋三,他做死人生意,陰氣重,人更狠戾。
常用煙頭在我耳後燙,為遮住傷疤,我不得已用紋身遮住。
我摸了摸耳後的蝴蝶紋身,現在耀宗想用輕飄飄的一條賤命抹平我的仇恨。
想得真美。
我咬牙,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