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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塚衣冠塚
大狗子啊糯

1

我小時候,我爺是村裏碼頭的腳夫。

說是腳夫,其實下水撈東西、撐小船的活兒沒少幹。

那天,農曆七月十五,李良塞給我爺一筆錢,他爹前幾天掉河裏淹死,讓我爺下河撈屍。

我爺說:“時日不吉利,不能下水。”

李良有些疑惑,他問:“叔,就是撈一具屍體,這天熱乎著,有啥不能下水的?”

我爺說:“良子啊,七月半鬼門開,陰氣重,水主陰,它們要借水路回陰間,若下了水擋了路,要被它們拉回去的。”

我爺話音剛落,這李良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他說:“叔,你這是瞎說啥呢,前些天不還有人遊水麼,不也沒事?”

李良說這話的時候明顯不自信,畢竟鄰村昨日才有一個落水的,沒再上來。

見我爺不說話,李良又說:“叔,我爹他怕冷,落了水,在下邊泡久了就沒樣了,咱撈上來,就想再見一麵。”

李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住我爺的手,言辭懇切,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一隻手不住地擦著眼角。

我爺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他心軟,最見不得人求。

李良這副模樣倒打動了我爺。

我爺把李良拉起來,他說:“行了,一個大男人別在這嚎,怪丟人的,我想辦法給你撈上來。”

李良愣了幾秒,眼神裏帶著欣喜,旋即又閃過一絲奸詐,他委屈地說:“叔,我娘他老人家前些時候病倒,去鎮上看郎中,花了不少錢,我兜裏,也沒剩多少了。”

李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斷閃躲。

我爺懶得和他廢話,“說吧,你能給多少錢?”

李良摸了摸口袋,半晌才掏出幾張麵額小的錢,說道:“叔,不是我不給,這兜裏,掏幹淨了才這些。”

我有些不樂意,指著李良鼻子罵道:“我爺這時日替你下水,是為了撈你爹!這是把自個命係腰把子上的,你就給這麼點?!”

李良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騰了騰口袋,他說:“我是真沒錢,等我有錢,保準拎壺酒再帶上一把豬頭肉來看望叔。”

我爺歎了口氣,擺擺手讓我別再說話,他說:“你回去等消息吧,撈不撈著我過幾天會和你說。”

我爺收下那幾張發皺的錢,李良一臉的高興,頭也沒回地走了。

幹我爺那行的,收了錢就要辦事,這是祖上的規矩。

我有些擔憂,畢竟這幾天下了水的多半沒個好兆頭,不是得了病便是折了命。

我問我爺,說:“阿爺,不是說七月半不再下水嗎,這次為什麼要為他破例。”

我爺看著我說:“大壯,若是咱掉河裏淹死了,一直泡在水裏,你說難不難受。”

我點了點頭,如果換做是我,就算沒人答應下水,我自個也會親自來。

我爺笑了笑,他說:“而且,良子他爹命苦啊,年輕時候他還常和咱玩,後來啊忙著給家裏貼錢,跑外邊跑活去了,半年才見一次。”

我爺去了一趟鎮裏,等到天黑才從鎮上回來,他拿了一卷香,用透明袋子包了起來,還買了幾根大紅蠟燭。

我奶看到這些東西,有些詫異:“老頭子你這是幹什麼,有人家裏出事了?”

我爺點了根旱煙,他說:“明天我要下河。”

我奶愣了幾秒,聲音提高了幾個調,“你瘋了?你明天下水?你咋想的?你不知道隔壁村那幾個水性好的下水撈魚都沒再上來?”

我爺皺了皺眉頭,他小聲解釋道:“良子他爹前些天落水了,沒上來,等到浮起來的時候臉都看不清了,還怎麼讓人見。”

我奶臉色緩和了不少,又問:“收了多少錢?”

我爺沒敢說話,他心虛。

我奶直接望向我,她知道我一定在場。

我瞄了我爺一眼,咽了口唾沫,把李良給的錢拿了出來,說:“就這幾張票子。”

我奶大聲說道:“張老輝你是不是瘋了?大壯他馬上就要結婚,你還要冒險下水,下水也就算了,還隻收這點,你怎麼想的?當咱家是活菩薩不成?趕緊把錢給人退回去。”

我奶說完這話,直接將我手裏那幾張皺巴的票子甩在地上,徑直朝屋裏走去,又回頭喊我去給雞剁些草料吃。

我爺彎下腰撿起那幾張票子,捋了捋,把它們一張張疊好,收在口袋裏。

我爺對我說:“大壯,你心底恨我嗎?”

我猛地搖搖頭,說:“不恨,咱這是做好事。”

我爺笑了,回屋裏頭準備明天下水要用的東西。

我走到剁了些草料,走到雞圈裏準備倒在食槽裏,腳下被東西絆了一下。

我凝神望了望,喊道:“阿爺,阿奶,地裏有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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