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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見鬼魂嗎?你,能看見鬼魂嗎?
兔子尾巴掉了

1

十六,月圓。

奶奶生前常說,人死七魄散,三魂離,生人是看不見鬼魂的。

能看見的,是因為有了陰陽眼。

書上說,這陰陽眼也稱鬼眼。

我站在鏡子麵前,怔了好久。

鏡子中的這雙眼睛,與常人一般的深邃漆黑,沒有半點異樣。

但偏偏每逢夜晚,它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譬如,鬼魂。

黑夜慢退,白晝染殤。

外麵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像是罪惡發芽,死亡滋長。

我皺著眉,忍耐著刺鼻的氣味對著麵前的屍體做了下大致的檢查後,才旋即起身。

「怎麼樣,死因能確定嗎?」

身旁的男人叼著一顆煙走過來問道。

他穿著一件黑色夾克衫,外麵套著淺藍色的警服,腳蹬皮靴,頭上戴著帽子,隻露出一雙如鷹般犀利的眼睛。

我抬手摸了把額角的冷汗,深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後才緩緩說道:「初步猜測是被鈍器砸暈的,然後拋屍到河裏,在水流衝擊下才導致窒息。」

我頓住聲音,瞥了一眼身邊這個同為法醫卻比我要更勝一籌的年輕的刑偵人員,顧向北。

「不錯嘛,這才來刑偵處報到一個月,你這雙眼睛倒越來越毒辣了。」

顧向北微微彎了下嘴角,將嘴上叼著的香煙掐滅扔掉,用腳踩滅。

「行了,今天晚上準備加班把屍檢報告趕出來,李隊那邊著急要。」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回到車上。

我隨著他的腳步移步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緩緩將口罩摘下,望著微微透露出晨曦的天際,緩緩搖下了車窗。

車子隨波逐流在還未睡醒的街市內穿梭,我側耳傾聽著路上偶爾響起的嘈雜聲。

「顧師兄。」

顧向北扭頭看向我,似乎是想從我臉上看出什麼。

我朝他淡淡笑了下,深眸直視著他。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嗎?」

話音一落,他忽的愣住,直到麵前的綠燈亮了許久,身後又有幾輛車內不耐煩的司機摁響了喇叭提醒,他才回過神掰下檔位繼續行駛。

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三種職業會對這個問題比較敏感。

一個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醫者。

一個是給足生命終結者最後體麵的入殮師。

再者,便就是像她們這樣,為生者權,替死者言的法醫。

顧向北神經一向大條,所以也沒怎麼忌諱,隻是略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怎麼突然問這個?當警察的可不能對這種東西迷信啊。」

我微微挑眉,聳了一下肩膀,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搖了搖頭,不再多問。

車速很快,但是道路兩邊卻十分安靜,除了偶爾傳來的鳴笛聲,整條街都沒別的動靜。

回到刑偵處的時候,六點多一點,天已經大亮,我換上工作服,將渾身上下消毒之後準備進入解剖室時,身後的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沈悅。」

回身,我看向來人,是李薇,刑偵處行動小組的組長,也是我大學時期的學姐。

「早上好,李隊。」

我禮貌的笑著,衝她微笑打了個招呼。

李薇彎了下嘴角,將手裏提著的早飯遞給了我,「再忙,也不能不吃早飯,剛買回來的豆漿油條,趁熱吃。」

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我低頭嗅了一下,香噴噴的豆花配著油條,讓人食欲倍增。

「我記著你有胃病,該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吃,特別是早飯。」

她溫柔的看著我囑咐,說完便轉身去自己的辦公桌上忙了。

我捏著豆漿油條的手緊了緊,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將早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沉默片刻,才轉身進了解剖室。

解剖室裏,除了顧向北,還有兩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老警察。

一共兩具女屍,全部都擺放在解剖台上,兩名死者的身上皆蓋著厚重的白布。

我走近了停屍台,戴上了白色手套,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具,開始清理屍體上的碎肉和腐爛。

氣味的確難聞得厲害,但我盡量屏蔽掉所有關於屍臭的感官。

「死者為兩名女性,一名是今早我們在羅江大橋剛剛發現的,一名是前天在一個廢舊的廠房內找到的。」

「今早上發現的女屍名叫肖然,應該是拋屍河中溺斃,除了腦袋上的傷口是被鈍器所傷,和脖頸處被刀刃割破以外,屍體上並沒有其它傷口或者明顯掙紮痕跡。」

顧向北簡單的介紹著死因,將屍體的狀況跟兩位警官彙報著。

「至於另外一名......是被活活勒死的。」他語氣微變,目光落在了死者胸口那一圈被撕扯得破爛的衣物上,「脖頸和心臟處均有明顯淤青,而且在死後,死者脖頸處的大動脈也被利器割破了,死亡時間大約為淩晨四點至五點。」

顧向北的話音剛落,李薇就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遝文件,「早。」

「早。」

「先休息一會兒吧,一會去隔壁開會。」

顧向北點了點頭,便向我看過來,示意我先歇會。

「你們先去,我處理完這一點就過去。」我朝顧向北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來。

幾人見此,也沒再說些什麼,隨著李薇一同出了門。

顧向北離開時,正要順勢幫我拉上了解剖室的門,眼神不經意的一撇,似是盯著我的鞋跟看了許久。

他蹙了下眉頭,「你去哪了,鞋子上沾了這麼些泥巴?」

「哦,應該是今天早上不小心沾上的吧。」我低頭看了一眼,果真鞋底上有些許的泥巴。

顧向北沒有多想轉身離開後,我蹲在地上,看著沾滿泥巴的鞋子皺了皺眉,隨即拿出手帕認真仔細地擦拭著上麵的泥巴。

隻是越擦,泥土的顏色反而愈加濃鬱了,甚至有些發黑,像是沾染了某些不幹淨的汙漬。

我歎了一口氣,索性站起身來將手帕丟棄進垃圾桶。

規整好一切,將屍體的白布重新蓋好。

正要準備走出解剖室時,突然頭頂上的燈晃了一下,頓時,我的神經下意識的又緊繃了起來,再轉身看時,解剖台上的屍體卻已經不翼而飛。

我猛然瞪大了雙眼,看著空蕩蕩的解剖台,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直至抵在牆壁上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誰!誰在搞鬼!」

我顫抖的尖叫出聲,環顧左右,卻並未看見任何人的蹤跡。

隻是下一秒,燈再次晃了幾下,我再次眨眼的瞬間,解剖台上的女屍竟又詭異般的出現在了那裏,依舊是仰躺著的姿態。

咽了咽唾沫,正要想要上前查看一番,門外響起了顧向北催促的聲音。

「沈悅,要開會了,快點。」

我猶豫著,心裏安慰著自己,該是昨夜沒有睡好所導致的,是自己看差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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