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婆婆想要男丁延續香火，所以在得知我這胎懷的是女孩後，執意要求我去打掉。

剛吃過午飯，婆婆就又提起了打胎一事，苦口婆心勸道:

「好兒媳，媽這輩子就想求個大胖孫子，打了這胎，還會有下一胎的。」

「不，我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說什麼也不可能打掉的。」

我摸著微微凸起肚子，梗著脖子拒絕婆婆的要求。

這是我結婚十年好不容易求來的孩子，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香火延續就放棄她。

婆婆見我態度堅決，抄起一旁的掃帚就抽在我身上，忍不住罵道:

「沒心肝的東西，我們家就一脈單傳，偏偏你這胎還懷了個女孩，你這是想讓我們老陳家絕後啊！」

旁邊的丈夫聽到婆婆的咒罵，也忍不住皺眉勸道:

「趙玫，媽說的有道理，你就聽她的話吧。」

「陳大偉！」

我大喊一聲，氣得渾身顫抖，沒想到同床共枕多年的人心會這麼狠。

我背過身，不再理會他們一家人的嘲諷咒罵，說什麼也不會打掉孩子的。

這一堅持就堅持了五個月，眼看肚子越來越大，婆婆也急了，明裏暗裏給我使絆子。

不僅各種臟活累活都交給我幹，甚至在我多吃了一個水煮蛋後，還會抄起棍子來打我。

我原以為隻要再堅持幾個月就好了，沒想到婆婆根本不打算放過我。

這天午後，我看到婆婆鬼鬼祟祟的拉著陳大偉到一旁說話，顯然是要避開我。

「大偉，你媳婦兒脾氣也太強了點，咱們家說什麼也不能要這白吃飯的女娃，你想想你爸臨終前的交代，咱們老陳家可不能絕後啊。」

婆婆打起感情牌，陳大偉聽完也忍不住讚同，隻是苦著臉說道:

「唉，媽，我不是不知道這個理，隻是我和她結婚十年才懷上孩子，她肯定不願意放棄的。」

婆婆忍不住「嘖」了一聲，沉默幾秒後，眼睛突然亮了一瞬，扯過陳大偉的胳膊，壓低聲音道:

「我有個好辦法，聽說過轉運胎沒？」

「聽說死胎可轉走一家黴運，換來福澤好運，隻要我想辦法讓她丟了這胎，不愁下一胎懷不上男孩。大不了，我們找個機會給她推到田裏弄流產。」

陳大偉一聽這話，連連點頭，又忍不住擔心道:

「不會要了她命吧？」

婆婆冷笑一聲，淡淡道:

「放心，隻是讓她丟了這胎，怎麼可能會要她命。」

我站在門後，聽著他們母子倆的惡毒盤算，忍不住後背冷汗直冒。

可這個村子就這麼大點，我根本逃不開他們的手掌心，隻能暗自留個心眼，不被他們所陷害。

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任憑誰喊我出門，我都不出去。

婆婆見狀急壞了，連忙說好話，讓我多出去走走，日後有助於生產。

我不聽她的話，依舊是整天坐在房間裏養胎，做自己的針線活。

可等到六月胎兒基本成型的時候，變故卻發生了。

2

由於我一個月都沒怎麼出門，婆婆也放棄抵抗了，不再拚命勸我走動。

我以為婆婆這是放棄掙紮了，索性也不再提心吊膽的躲著，沒事也會站在門口曬曬太陽。

這天傍晚，鄰居家的小妹說要送東西給我們家，讓我過去拿一下。

我看了看家裏空無一人，有些糾結，就聽到小妹大大咧咧道:

「哎呀嫂子，你放心，是上次劉嬸說要借的東西，我不清楚要借多少，所以讓你過去看看，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想著兩家距離也不過幾百米，隻要我快去快回就好了，於是我答應跟她過去。

小妹家十分熱情，纏著我說了好多話，其中大多都是關於腹中胎兒的。

提到孩子，我心裏就柔軟一片，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出生後的模樣了。

誰知這一放鬆就待到了天黑，心裏警鈴大作，我連忙拿好東西離開。

水泥路上的燈一閃一閃的，看著有些年久失修，我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就在我快到家門口時，路邊樹林子旁鑽出了一個人影，將我一把扯了過去。

「啊！」

我剛要叫出聲，就被一個粗糙大手死死捂住了嘴巴，隨之另外一隻手也被按在了背後。

「表嫂，是我啊，你怕什麼！」

我艱難扭頭，發現是熟人表弟，劉全，正一臉壞笑的看著我。

我痛苦掙紮，看著劉全不斷貼近我，隨後一把撕開我的衣服。

我瞪大了雙眼，用盡全身力氣掙紮，可此時天色昏暗，根本沒什麼人路過這裏。

「表嫂，我這也是聽老姨的話，迫不得已，您別怪我。」

說著，劉全就一臉興奮的壓在我的身上，扯亂我的衣服，強行侵犯了我。

恍惚間，我感受到肚子一陣劇痛，隱隱下墜的感覺，那一刻遍體生寒。

可身上的男人顯然盡興極了，動作間，還嘀咕了兩句:

「這死胎真能轉運嗎？到時候保佑我媳婦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我一定給嫂子磕個頭，這一切可就拜托你了。」

說著，劉全一拳頭捶在我隆起的肚子上，痛得我冷汗直冒。

我不停哭著搖頭，用微弱的聲音哀求他:

「求求你，別傷害......我的孩子。」

劉全根本不聽我的求饒，仍是一拳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直到我疼暈了過去。

幾分鐘後，周圍已經靜了下來，隻有幾處蟬鳴的聲音。

我顫抖著身體爬起來，就摸到下體一陣濕涼，肚子再無動靜。

我摸著肚子愣了好久，臉上一陣冰涼，那一刻有了想死的決心。

就在我痛苦絕望之際，不遠處走來了一個身影，步伐緩慢，像是在打量我。

「誰！」

我死死盯著眼前身影，就看到這個過路的神秘人走到我的眼前，麵容有些蒼老，慢慢蹲在我的麵前。

「你怎麼會被糟蹋成這個樣子，連孩子都保不住，你不恨嗎？」

3

聽到那句「你不恨嗎」，我渾身痙攣起來，竟是想也沒想的就說出「我恨。」

神秘人聽後一笑，湊近我說:

「那你想不想和我做一個交易，我來幫助你。」

我疑惑的看向眼前人，半信半疑道:

「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神秘人沒告訴我是誰，隻說自己是個修道失敗的人，有些同情我的遭遇。

「你腹中的孩子已經死了，我可以讓它報複到你婆婆身上，讓她也嘗嘗這種痛苦。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等你婆婆懷的死胎生下來後，你要第一時間交給我。」

我看著地上的一灘血，用力的點了點頭，同這個奇怪的神秘人做了交易。

晚上我回到家後，婆婆看著我的肚子不再圓滾，得意的笑了。

她假意的上前安撫我，又讓人幫我請老中醫開藥調養身體，隨後去了院子裏打電話。

我扶著牆出門，聽到婆婆滿意的跟電話那端的表弟說:

「表現的不錯，大師說的轉運胎一定有用，來年你一定可以得償所願。」

表弟和弟媳在電話那頭笑得合不攏嘴，顯然是開心極了，沒有一個人將我死去的孩子放在眼裏。

我聽著二人的興奮盤算，恨得攥緊了門框，發誓要讓他們得到報應。

我回到房間，看著癟下去一半的肚子，隨後拿起剪刀將下身割下一道血口，將那團成型的胎兒扯出來。

詭異的是，我竟沒有一絲痛覺，反而心裏愈發暢快起來。

我盯著那團血肉，陰森森發笑，想到了那奇怪的老人交代的話，我將寫了生辰八字的陰符塞到胎兒懷裏，不過兩秒，符紙消失不見。

邪乎的是，一陣冷風刮進來，我似乎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近，湊到我的耳邊，詭異的發笑。

等我回過神來，手上那團模糊的血肉已經不見了，隻剩粘膩的感覺。

我想到婆婆滿心歡喜期待男嬰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期待。

「好啊，既然你這麼想要男孩，那我就成全你。」

「你自己親自生一個吧！」

4

第二天，婆婆一反常態，給我燉了碗雞湯。

美名其曰，失去了孩子就要好好補身體，畢竟我還要給她懷大胖孫子呢。

我皮笑肉不笑的接過了這碗雞湯，將它一飲而盡。

中午，陳大偉將表弟劉全一家接過來做客。

看著這個強暴過我的男人，我恨不得親手撕碎了他，但目前力量懸殊，我根本打不過他。

陳大偉熱情的招呼劉全，顯然是被他們蒙在了鼓裏，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從上次陳大偉和他媽站一起，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已經不可依靠，所以我沒將昨晚的事告訴他，隻說自己不小心摔倒流產。

劉全顯然是想到了昨晚的事，忍不住舔舔嘴唇，一臉壞笑，猥瑣至極，氣得弟媳扇了他一耳光。

我冷冷看著這一對夫妻，心裏有些反胃想吐。

婆婆熱情的招待了表弟一家，在吃飯過程中，卻突然腹痛不止，疼得直冒冷汗。

陳大偉連忙將她扶到床上，就聽到婆婆扯著嗓子大喊，說肚子裏有孩子在踢自己。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了，且不說婆婆已經五十六歲了，就連公公都死了十多年，怎麼可能還會懷孕呢？

婆婆疼得滿地打滾，非要我們找人給她看看。

等村裏來人時，婆婆已經疼暈了過去，後麵果真被檢查出懷孕了。

大家夥麵麵相覷，心裏都有些發慌，表弟眼睛卻一亮，悄聲說道:

「一定，一定是轉運生效了。」

婆婆自然也知道轉運胎的事情，於是絲毫沒有懷疑，堅信自己就是懷了孕。

一時間，大家心裏都覺得是轉運胎起了作用，這方法果然帶來好運了，一切都將得償所願。

後麵婆婆在縣城醫院裏得知自己懷的還是男胎後，高興的跳起來，忙說是上天恩賜。

看著婆婆喜極而泣的樣子，我隻覺得後背冷汗直冒。

因為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胎兒，而是我那剛剛成型的死胎。

回到家後，婆婆驕傲的挺起肚子衝我炫耀，仿佛在說自己這個年紀都能懷上男胎，比我厲害多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後，婆婆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了起來，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於是，陳大偉湊到婆婆麵前說:

「媽，你這肚裏孩子太不對勁了，還是好好檢查一下吧。」

婆婆一聽這話就不開心了，皺著眉懟道:

「你懂什麼，這是轉運胎生好運，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為老陳家再添男丁了。」

「肚子大點是因為懷的是男孩，我當年生你的時候，肚子也大啊。」

不論陳大偉怎麼說，婆婆就是油鹽不進，一個勁的沉浸在懷男胎的喜悅中。

半夜，婆婆大叫著肚子疼，讓我給她燒熱水喝。

我帶著滾燙的熱水過去，婆婆坐在床上，直勾勾盯著我，突然笑了一聲，歪著脖子說「媽媽。」

猛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瘦小的嬰兒在對我微笑，和那天湊近耳邊的笑聲一模一樣。

我嚇得一激靈，水杯摔在了地上，我看到婆婆挺著大肚子，以詭異的姿勢朝我爬來，然後用舌頭舔地上的水。

我看到婆婆的舌頭已經完全泛黑，和剛死去的人沒什麼區別。

就在這時，婆婆的肚子大幅度動了一下，我看到一個小手在拍婆婆的肚皮，手隱隱要撐破肚皮。

我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再看一次，還是真實發生的。

從小我就聽過村子裏傳過許多民俗謠言，說什麼對著水井喝水爛舌頭，生男不生女，家族長盛興等。

我一直以為是村子裏的人迷信太蠢，如今看來，倒有幾分可信。

我站在原地死死盯著婆婆扭曲的動作，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像是不滿足，口渴得厲害，竟直接朝我撲了過來，嘴裏喃喃自語。

我被這一幕嚇得，連忙跑出去，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雙粗糙發皺的手握住我的胳膊，將我帶到不遠處的路邊，我才發現是之前做交易的神秘人。

「你看到了嗎，她要遭到報應了，我沒有騙你吧。」

我看著神秘人蒼老的麵容，冷靜了下來，連忙道:

「你說的方法真的有用，她的肚子大了好多，還整天喊痛，她會不會直接被痛死？」

神秘的老人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今天，特意在這裏等我，他將手中的藥遞給我，幽幽道:

「這裏麵是各種陰邪毒物浸泡過的藥水，能震死胎，你每天給婆婆喝一杯，待到七七四十九日，胎兒徹底成型即可。」

「記住，到了最後一天，我會去找你，你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

我握著藥，愣愣點頭，就看到神秘人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