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一年,華青文失憶了。
他獨獨忘了我,將跟他學醫的女徒弟抬成平妻。
攻略任務失敗,我將被抹殺。
我放棄任務自請下堂,他卻死活不同意。
係統問我:「你要不要聽他的心聲?」
然後,我聽見他在心裏暗爽。
「靈兒一進門,我就恢複了記憶,
「茴芝肯定不舍得離開我。
「白月光和朱砂痣,我統統拿下。」
係統問:「宿主怎麼辦?」
要他後悔,要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穿越三年,我成功攻略了再世華佗華青文。
成為他的心尖寵。
拜堂時,他許諾我是他今生唯一的摯愛。
我在或豔羨、或嫉妒的眼神中,成了他的正妻。
沉溺在他的愛裏。
但僅僅一年,一切都變了。
華青文突然失憶。
其實也不算。
他記得一身的醫術。
記得家門在哪。
記得自己有個女徒弟。
記得門前幾束花。
隻獨獨忘了我。
2
華青文牽著姚靈兒過來的時候。
我正在問係統怎樣才能幫他恢複記憶。
他聲音淡淡地:
「我要娶靈兒為妻,婚事你來操辦。
「不能比我娶你的時候差。」
我看到一旁牡丹花瓣上掛著的水珠,要落不落。
像極了我一顆眷眷之心,搖搖欲墜。
剛要拒絕。
姚靈兒乖巧的行禮:「辛苦姐姐了,妹妹以後一定和姐姐一起好好服侍文郎。」
血液瞬間衝到頭頂,「華青文,你要娶她,還要我和她共侍一夫,你是要貶妻為妾麼?」
他風輕雲淡的解釋。
「你誤會了,你還是正妻,靈兒是平妻。」
我深吸一口氣,指甲陷進肉裏。
「華青文,如果你娶了她,我會死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任務失敗,我立刻會被係統抹殺。
他沉下聲音。
「孟茴芝,我說了你還是正妻,誰也越不過你。
「說是平妻,其實就是妾,靈兒已經夠委屈了。
「你少無理取鬧,拿死來威脅我。」
我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我的全名。
原來忘了我,忘了所有愛意,他的聲音是這樣刺骨冰涼。
看我不回應,華青文不耐煩了。
「你安分點,不過是個妾而已。」
我冷笑,「妾而已?她是你背叛諾言的證據,是我的催命符!」
他嘴唇緊閉,呼吸急促。
然後冷漠地一字一句刺穿我的心。
「我忘了什麼諾言。
「隻記得要給靈兒盛大的婚禮。
「你要麼好好當你的正妻。
「要麼。
「就給我死在這兒。」
3
我喝了一口熱茶,有一股苦澀縈繞唇舌。
說來可笑。
自嫁給華青文,我雖執掌中饋,卻什麼都不用費心料理。
如今,他竟要我親手操持他和別人的婚事。
也許是記憶沒有了,臉也不要了。
「係統,我在他娶別人前死了,算不算任務成功。」
「不算,你倆一起相愛到死才行。」
我一瞬間頹喪,「所以,我注定要死在這裏了。」
再也回不去原來的世界。
我好懷念啊。
在那裏我可以一個人出門旅行。
可以蹲在臟攤擼串。
還能吃媽媽給我做的酸酸甜甜的梅子排骨。
在這裏,我隻能困在宅院裏,做循規蹈矩的婦人,吃寡淡的藥膳。
以往有華青文濃烈的愛,我甘之如飴。
如今......
隻有窒息。
4
中午,我親眼看著姚靈兒跟他撒嬌,
「師傅,一起去嘛,靈兒想吃辣鴨舌。」
華青文沒有絲毫猶豫,就帶她出了門。
我瞬間破防。
婚後,無論我怎樣鬧,華青文都不許我出門,不許我吃重口。
此刻,姚靈兒一句話,他就聽之任之。
顯得我之前的為愛妥協,像是一場笑話。
「宿主,要不再想想辦法讓他恢複記憶?」
「不了。」
心死了。
他決定要娶平妻的那刻,攻略任務就注定失敗。
他的記憶能不能恢複,愛意都出現裂痕,我們再也不能相愛到死。
係統輕歎,「宿主和離吧,在被抹殺前,好好看世界吃美食,做自己。」
我認真兒思考了一下。
淡淡地笑著點點頭。
5
清晨,我在憋悶中醒來。
胸口的不適讓我意識到,我的心臟病發作了。
我下意識的喊,「青文,藥。」
以往,隻要他在我身邊,我總能及時服下藥物。
我很安心,也習慣了把與我性命攸關的藥丸,交給他來保管。
此刻我才想起來,他早就不與我同房了。
在他失憶的那天。
「我不記我愛你。
「我喜歡的是靈兒那種活潑有生氣的女子。」
那天我怔怔地看著他。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他輕笑著,眼底染上一絲蜜意。
「從見她的第一麵起。」
第一麵。
是在我們成婚的第一個月。
他從眾多拜師的人中,挑中唯一的女子,收為徒弟。
原來,那個時候他是因為喜歡,才將她放在身邊的啊。
我冷然地看著他。
「華青文,你失憶了,別人沒有失憶,管好自己不要做有違倫理的事。
「否則,我們別做夫妻了。」
他怔了一瞬,伸手緊緊鉗住我的手臂。
「你什麼意思?
「不和我做夫妻,你想和誰做?
「他們都說你愛我如命,曾舍身救我。
「你走了,別人該怎麼看我?
「而且,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恢複記憶的,你舍得離開我麼?
「等我記起來,你仍是我的一生摯愛。」
不舍得啊,我是真的很愛他。
可我也被他說的喜歡姚靈兒刺痛了。
我眼中的淚控製不住的氤氳。
撲到他懷裏不停的捶打他的胸口,「你混蛋,為什麼隻忘了我。」
他把我緊緊按到懷裏。
淚水打濕了他的前襟。
「茴芝不哭,一看到你的淚,我的心不知為何......疼得厲害。」
「我一定會盡快想起你的。」
他胡亂的給我擦著眼淚。
親吻我的額頭。
他說他很惶恐。
人人都說我是他的最愛。
可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他好害怕一不小心做錯了事。
惹了卿卿傷心。
我信了,失憶不是他願意的。
他也還沒有和姚靈兒怎樣。
係統說,隻要華青文沒有另娶她人。
任務就不算失敗。
所以,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有自信,讓他再次愛上我。
十天後,我去醫館給他送最愛的點心。
找了一圈沒看到他。
最後在藥房門前,我聽到了異響。
門縫裏,藥材散落一地。
姚靈兒倚著藥架,身前的鴛鴦肚兜掀起一角。
他的頭埋在那裏,墨發淩亂。
我的心仿佛被一條藤蔓纏繞,緊緊密密的疼。
麻木地離開了醫館。
他說要娶姚靈兒那一刻。
我心中一陣惡寒。
想起了他的話。
「從見她的第一麵起。」
他和我剛成親沒多久,就喜歡上了別人。
記憶恢複與否,這一點不會改變。
他的心那時候就開始遊離了。
他遲早都會把姚靈兒娶回來。
如今,他隻是在失憶的盾牌下,毫無壓力的將心遊離到了別人那。
一切隻是提前了。
那天,我把他最愛的點心扔進了泔水裏。
也把我深深愛他的那顆心。
一同丟了進去。
6
恍惚中,我看到華青文坐在身邊。
他見我醒來有些惱怒。
「孟茴芝,你故意的吧。
「想用這種手段,攪和我和靈兒的婚事。」
哦,我想起來了。
今天是他和姚靈兒的婚禮納吉。
如果家中出事,會被視為不詳。
預示婚姻不幸福。
我虛弱地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發不發病又不是我能控製的。
他冷哼,「藥就在你枕頭下,用得著讓我過來?
「我不求你像靈兒那種小姑娘一樣純良。
「隻求你安分點,不要再耍這種後宅婦人爭寵的手段。
「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娶靈兒的。
「你阻止不了。」
我被氣的心悸,「純良的小姑娘?她隻比我小一歲。
「而且哪個純良的姑娘,會跟自己的師傅勾搭在一起?」
曾經我發病,他日夜守護,凡事親力親為。
曾經他也溫柔的叫我小姑娘。
沒了記憶就如此厭棄我?
算了。
我已經對他沒有期待了。
「華青文,我們和離吧。」
「行了你有完沒完,差不多得了。
好好休息吧。」
他一甩袖子大步離開。
「我是認真的!」
他背影一頓,走的更快了。
7
身子爽利些,我就來找華青文。
剛出門,就看到下人在種草藥。
我精心養護的牡丹,一棵都沒了。
「我的大魏紫呢,誰讓你們動我的花的!」
「夫人,是老爺吩咐的。」
姚靈兒笑盈盈的走過來。
「姐姐,你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在那些金貴的花上麵耗費心血吧。
「日後家中的事,有我代姐姐操勞。
「你隻管在院子裏養好身體。」
想用養身體為借口,奪我的掌家權。
我沒意見。
挖我的花,不能忍。
「宿主,她把你的大魏紫賣了,頭上的翡翠金簪就是用賣花的錢買的。」
這是看我好欺負啊。
我想奪了簪子。
手剛伸出去,姚靈兒尖叫一聲,使了牛勁將我推出去老遠。
砰的一聲,我感覺自己要摔碎了。
五臟六腑都疼起來,心臟更是痛的像被馬蹄碾過一般。
「係統,我好痛,內臟出血了麼?」
「宿主,你的身體受到重擊,內臟均有破裂,我暫時幫你屏蔽傷痛。
「直到抹殺時,症狀才會顯現。」
我笑了笑,「係統,你好貼心。」
8
華青文飛跑過來,額頭一層薄汗。
他把我抱起,眉頭微皺。
我看著他有些恍然,像是回到了我們最愛的那些時日。
他也是這樣的眼神。
繾綣的愛意中夾雜的心疼。
他手指搭上我的手腕,「發生了什麼事?」
姚靈兒慌忙開口,「是靈兒不對,我以為姐姐要打我,才拿手擋了一下,姐姐就......都是靈兒的錯,應該站著讓姐姐教訓的。」
她絞著手指,模樣無辜。
華青文抿唇把脈。
係統已經把我的症狀屏蔽。
他什麼問題都看不出。
在抬頭時,他眼中的愛意消失,多了幾分銳利。
「孟茴芝,這又是你的把戲?
「想碰瓷汙蔑靈兒欺負你,讓我厭惡她。
「這一次兩次的,你鬧過了!」
我從他懷裏站起來,拍拍衣裙。
「她賣了我的大魏紫,我還不能教訓幾下?
「我被她推這麼遠,你瞎了看不見?」
他想都不想,皺眉反駁。
「大魏紫是我讓人挖的。
「靈兒純善,不會撒謊。」
「那你的意思是我惡毒,我撒謊?」
他背手轉身,留給我一張冷漠的側臉。
這是默認了。
也好。
「華青文,你不願和離,那就休了我吧
我這個惡毒的人,不在這兒礙你們的眼。」
他漠然地斜我一眼,口氣有些不耐。
「茴芝,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被氣笑了,「大哥,你的靈兒做平妻你嫌委屈她。
我自請下堂,給她騰位置,你嫌我鬧。
難道你真想讓我死在你們的喜堂前?」
他表情有一絲龜裂,正眼看我。
「茴芝,你......」
「華青文,我認真的,我想離開你。
「在死前好好看看外麵的世界,你成全我吧。」
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想來拉我的手。
姚靈兒搶先牽住他。
「師傅,女人生氣都會正話反說。
「姐姐這是想要你多陪陪她呢。」
姚靈兒這是在說我欲擒故縱、以退為進。
我納悶了,我離開對她而言不是好事麼?
華青文後退一步。
「茴芝,不要再耍手段和靈兒搶我的寵愛了。
「你是正妻,她是平妻,誰也越不過你。
「婚後,我初一到十五陪你,後半月陪靈兒。
「這你總該滿意了吧。
「我警告你不要再鬧。
「否則,你想死在哪兒就死在哪兒。」
神經。
9
他心裏篤定我不會去死。
是因為他知道從鬼門關走過的人最惜命。
我是不想死,可都是他逼的。
「係統,你說究竟要怎樣,華青文才肯放我走呢?」
係統卡了一秒,問我:「你要不要聽他的心聲?」
「還能這樣?」
「我為你破例申請的。」
「你真好,我要聽。」
10
我躺在床上,華青文的聲音傳來。
「時機差不多了。
靈兒一進門,我就立馬恢複記憶。
變回那個深情男主。
茴芝在絕望虐戀中,重新獲得我的愛。
就像被拋棄的貓。
重新回到主人身邊。
她定然更加珍惜我。
不再計較靈兒。
不舍得離開我。
白月光和朱砂痣,我統統拿下。
係統,到時候我就能脫離世界了吧?」
「無所謂,失敗了我也能在這兒過日子。」
11
係統兩個字最先引起了我的注意。
沒想到華青文竟是同行。
他的任務是左擁白月光右抱朱砂痣。
所以他想了失憶這個昏招。
想逼迫我接受和姚靈兒共侍一夫。
連棄貓效應都用上了。
真是個人才。
我無比冷靜的思索著。
他和我相守終生,死後我脫離世界。
他背叛我娶別人,我被抹殺。
他隻是不能回到現實世界,還能好好在這兒活下去。
憑什麼啊。
這對我不公平。
我將想法告訴了係統。
它罕見的有些慌亂。
「宿主,我會上報這個問題。
但不保證你不被抹殺。」
好吧,有一點希望也是好的。
「那華青文呢?宿主打算怎麼辦?」
當然要讓他後悔。
要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