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謝清辭體恤龍依依腳磨破了,大方地花了三個銅板,讓龍依依坐上了順風車。
同鄉老伯熱情地問著謝清辭,“謝郎這是放學歸家啦?”
謝清辭笑著搖搖頭,“我已經不去學堂了,這次去鎮上是為了陪長姐去退婚。”
龍依依聽著謝清辭說不去學堂了,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向他,在她的記憶裏,謝清辭可是十裏八鄉讀書人中的翹楚,如果堅持學下去是有機會高中的。
她爹也是惜才,才收養了謝清辭,供他讀書。
這會兒怎麼不上學堂了?
就在龍依依思考的時候,她留意到了同鄉老伯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怎麼?這事兒還和她有關嗎?
瞬間。
龍依依神經繃緊,她忽然想到自己剛穿過來時謝清辭好像賣掉了自己的筆墨紙硯才給自己買的藥。
“唉......”
同鄉老伯長歎一聲,更讓龍依依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畢竟謝清辭答應過龍秀才要護她們母女一世周全。
原來他是因為自己才放棄讀書的嗎?
龍依依手腳麻利地跳下馬車,“老伯等等,我去去就來。”
買完種子和蛋,她的一吊錢還沒有花完,不顧謝清辭的呼喊,龍依依一路小跑進了路邊書齋。
她帶的錢不太多,筆墨紙硯全都買也隻能買最廉價的,不過沒關係,等她賺到錢就可以給謝清辭買最好的了。
龍依依把這些放進了包袱裏,不顧腳上的傷痛一路跑了回去,看見謝清辭遠遠站著等她。
龍依依拿著毛筆舉起來大喊,“清辭,我把筆墨紙硯給你買回來了,你可以重新去讀書了。”
謝清辭的目光有些訝異,但隻是驚訝了一瞬便將眼中的驚訝壓了下去。
“你怎麼......”他頓了頓,“去買了這些?”
龍依依大口喘著氣,把手裏的筆墨紙硯一股腦地塞給了謝清辭。
“你給我治病賣掉的,我病好了,當然得給你買回來了。”
就連趕牛車的同鄉老伯望向龍依依的目光都和從前不同了。
謝清辭看著手中嶄新的筆墨紙硯,心裏一股暖流,他的長姐是真的變了。
“多謝長姐。”
“隻是長姐不必介懷,我不再去學堂並不是因為你。”
龍依依坐在牛車上,聽著謝清辭說話。
“清辭能得阿爹關照收養在名下,活著已是沾了阿爹的福氣,怎敢再要求用著阿爹留下的錢去學讀書寫字,而讓全家跟著受累?”
龍依依沉默了下來,一個少年實在是不應該在小小年紀就承擔這麼多。
“清辭。”她喚道。
謝清辭抬起清澈的眸子,龍依依在跳河之前從不這麼叫自己,甚至嫌棄自己讀書讀得愚鈍,對自己又敬又怕。
自她醒來後的這兩聲清辭,聲音軟軟弱弱的,聽得人心尖兒癢。
“長姐何事?”
龍依依被這清澈的目光看的一愣,她偏過頭來,語氣堅定地向著謝清辭許下諾言。
“等我賺了錢,就送你回學堂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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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後陽光最暖的時候,龍依依抱著她的小包袱回了院子。
她一進門就撞見二嬸端著米麵從籬笆院前經過,二房家一對雙胞胎一人抓著一個細麵饃饃啃著。
龍依依眯起了雙眼,瞧出了不對勁來。
她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謝清辭,“你瞧他們手裏的像不像昨晚阿娘蒸的饃?”
謝清辭看了兩眼,點點頭,“你沒看錯,確實是。”
龍依依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清晨他們走後鎖上的屋子此時已經被打開,房門虛掩著。
“這門鑰匙除了我們還誰有?”
謝清辭停了一下,說道:“祖母有。”
這麼一來,龍依依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合著老太太這是拿他們大房的東西補貼給老二家的!
她掐起腰,這口氣她怎麼能咽的下去。
龍依依擼起袖子,踩著籬笆就翻了過去,一抬手就把龍有財、龍有富手裏的饃饃奪了過來,狼吞虎咽地塞到了自己的嘴裏。
姿勢何等潑辣,麵像如此嚇人。
兩個孩子立刻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嚎聲越過兩條街都能聽得見。
“怎麼啦?”
“怎麼啦!”
二房家的聽到聲響趕緊回頭,就見龍依依把一個饃饃搶在手裏,幾口就吃沒了,而自己的兩個孩子卻在地上哭嚎。
龍依依仍然不放過他們,手裏還捏著另一個饃,在他們眼前來回擺動故意氣他們
“龍依依!”她怒吼出聲。
“你別太過分了!你鬧著分家,鬧得整個龍家都雞犬不寧,現在還欺負你兩個弟弟。”
龍依依嗤笑一聲,“二嬸就這麼管教孩子,縱容孩子偷我們家的饃?二嬸可知道按照族規,盜竊可是要剁手跺腳的,二嬸是想再去族長那裏分辨一番嗎?”
龍依依好心提醒,指了指門鎖。
“人證物證皆在,二嬸你可抵賴不得。”
上次在族長那裏,二房家的就已經吃了虧,丟了藏在家裏的米麵臘肉,一聽到龍依依說去族長那裏分辨,她還真有點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