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龍家院子,龍壯把算盤和紙筆都放在了石桌上。
龍二龍三得了消息也都趕回了家。
龍二一進門就扯著嗓子著急問:“怎麼回事兒!誰要鬧著分家?”
他越過人群直直望向了杜芬芬,他是了解自家媳婦兒的,大嫂性格軟弱,不可能提出分家,弟妹麗娘身無分文,也沒個傍身的本領,老三常不回家,麗娘自然不會提分家。
杜芬芬一抬眼就對上了龍二慍怒的目光,知他責怪自己,隨即罵道:“還不是你那好侄女要分家,把這麼多人都叫到家裏來了,你看我做什麼?”
龍二擰起眉教導:“龍依依!你從前要做什麼大家看在你父親的份兒上都隨著你了,不與你一般計較,分家這種事可不是你能胡鬧的!”
龍三看出了其中門道,他抱起肩膀翻了個白眼兒,一個蠢笨的丫頭讓人蒙著嫁給六旬老漢,哪知道分家不分家的?
一貫錢的小事兒鬧到如今,哪是龍依依一個半大丫頭能鬧出來的?
多半也是二嫂和自己親娘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龍三伸出手攔住龍二,“這家得分,我賺的錢養著那四個白吃飯的拖油瓶,我可不樂意。”
杜芬芬笑容堆了滿麵,拉著龍二往後退了幾步,“你三弟說得有理。”
“現在開始吧。”龍壯研墨提筆。
杜芬芬開口:“土地一共二十畝,按照人口分,我家八畝,老三家六畝,大嫂家四畝,婆母那兩畝。”
“嗯。”龍壯正欲提筆,龍依依出聲打斷。
“不對,不能這麼分。”
杜芬芬眉毛一橫,“那你說怎麼分?難不成那四個外來的也要分去幾畝土地?”
龍依依沉聲反問:“我爹在世時,蓋這青磚大瓦房的時候可沒因為二嬸你當時還沒過門就沒帶上你們的份?”
龍壯的筆停了,抬起頭來看這兩人,一人鎮定自若,一人麵紅耳赤。
龍秀才死後,林秀蘭帶著龍依依和幾個孩子住進了柴房,這是一村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杜芬芬眉梢一挑,“大哥蓋房時是給他二弟蓋的,我又沒嫁進來,與我何幹?我們是在分田地,與房子有什麼關係?”
龍依依一聲輕笑,“那好啊,那不如就先把我爹蓋的房子分分清楚?”
“我爹蓋了堂屋,東廂房和西廂房,堂屋分東西兩屋,大房在東,祖父祖母在西,東廂房是二叔家,西廂房是三叔家。如今堂屋東側住著祖父祖母,昔日祖母說為了方便照看孫子,把有財有富留在西側住著。現在分了家,我和我娘還有弟弟們是不是應該搬回去?”
“不行!”杜芬芬一口回絕。
堂屋那麼好的地方怎麼能給幾個外人住著?她生下的有財有富才是龍家正經的孫子。
眾人望向杜芬芬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鄙夷,龍壯在此刻擱下了筆。
龍依依冷笑一聲反問,“這房子是我爹早年間蓋的,那時祖父身體不好一直臥病在床,叔叔們也都年歲還小,沒幫上忙。族長爺爺,我說得對不對?”
老族長手撚胡須,回憶著點頭,龍大的爹身子骨不好,龍二和龍三也都是靠龍大拉扯大的,這一路走來不容易。
龍依依繼續說:“那這房子怎麼住,給誰住,自然是我爹說了算,我隻是想要回我原來住的地方有什麼錯?難道不應該?”
老族長沉默一瞬,回望杜芬芬,“依依說的不錯,西側是該大房住著。”
杜芬芬氣得快咬碎了一口牙,扭頭質問:“大哥不在以後,大房一家可都是我家男人和龍三白養著,還有那幾個吃白飯的!”
杜芬芬手一指,反問:“我們總不能白養著吧?我們養著大房的兒女,住好一點的房子有什麼錯?”
老族長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換了換,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時也沒了主意。
龍依依卻在此刻笑了,她本來就沒想帶著母親和幾個弟弟住回堂屋。
她會買更大的宅子。
“好。”龍依依一口應下,“既然二嬸都這麼說了,那我不要西側堂屋,也還清了我爹死後二叔三叔照顧我和我娘的恩情了。”
龍三一聽這話,眼睛滴溜轉了個圈,龍依依不要西側堂屋,那這也不能都歸老二家啊,他平日裏也算照顧大房一家了。
龍依依落水,還是自家媳婦兒去喊的郎中呢,這西側堂屋可不能叫老二獨占了去。
龍壯扭頭問杜芬芬,“龍家二嬸,這是你提出來的,依依應下了,那可就這麼辦了,大夥兒都看著呢,將來可不能反悔。”
杜芬芬想了想,雖有些不情願,還是應下了。
老三媳婦兒麗娘是從鎮上天香樓裏從良出來的,生了個女兒還是個啞巴,這些年也沒再生個兒子,平日深居簡出的。
自己兩個兒子可還在西側堂屋住著呢,隻要龍依依不再執著要搬回去,三房家哪裏搶得過自己?
“行,就這麼辦吧。”杜芬芬嘴角一撇。
“接下來是田地。”龍壯提筆在紙上寫明。
老族長沉默片刻,“既然按人頭分不行,那就平分,一家五畝田地,如何?”
“我同意。”龍依依答應下來,這樣分最公平誰家也別多了別少了。
龍三想了想,平分最好,要是按人口分,他家也撈不到什麼便宜,好事兒全讓二房家的占去了。
“我也同意。”
杜芬芬拉下了臉,她一家四口,未來有財有富長大還要娶媳婦兒,五畝田地哪夠?說話也跟著陰陽怪氣起來,“母女二人就占了五畝地,以後大嫂若是改嫁,不知道誰家男人這麼好福氣,平白多出來五畝良田。”
林秀蘭也憋著一口氣,當即立下毒誓。
“弟妹大可放心,我就是死也會把龍大留下的這幾個孩子養大。我若改嫁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話一出,杜芬芬撇撇嘴,拿這一套話術出來,敷衍了眾人去誰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