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然如願開辦心理治療室這天。
我買了花,準備給他個驚喜。
卻見他在眾人的起哄下吻了一個女孩。
後來,重度抑鬱症發作。
我全身麻木,打電話向顧知然求助。
直到第十次,電話才接通。
「榮榮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我怕她被嚇著,先給她做心理疏導。」
說完,顧知然便掛斷了電話。
這次,我不再求顧知然幫我。
轉頭打了他死對頭的電話。
……
從心理治療室回來後。
我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甚至又有了輕生的念頭。
全身麻木,嘴唇也跟著顫抖。
我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時,我才意識到。
我的重度抑鬱症開始發作了。
下意識地,我給顧知然打去了視頻電話。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一分一秒都過得煎熬。
我迫切地需要顧知然為我做心理治療。
直到電話打到第十遍,顧知然才接。
那邊的顧知然神情緊張,隻是匆匆瞥了我一眼。
「梁芸汐,有事嗎?」
在看到視頻裏顧知然身側紅著眼的女孩時。
我眼眶濕潤,隻覺得喉嚨更加幹澀緊張。
半晌,才擠出幾個字。
「顧知然,快救我,我快不行了。」
聞言,顧知然這才抬了抬眼皮。
他頓了頓,視線再次落到女孩身上。
顧知然小心翼翼查看著女孩的手指,恐怕她落下一點傷。
與麵對我時的冷淡不同。
他看向女孩的眼裏滿是滿是心疼與寵溺。
「梁芸汐,你死不了,先在家等我。」
「榮榮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我怕她被嚇著,先給她做心理疏導。」
說完,顧知然便掛斷了電話。
看著即將息屏的聊天頁麵。
心中的酸澀翻湧得更加厲害。
重度抑鬱症發作的後果,顧知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我隨時有死亡的風險。
而葉榮榮隻是摔碎了個杯子,他卻心疼得不行。
看吧,愛你的人,即使你受了點委屈,他都覺得是天大的事。
不愛你的人,即使你死了,他也不會心疼。
顧知然曾無數次暗示過我去美容院,他說我又老又無趣。
那也說得通了。
一邊是隻會洗衣做飯的跟屁蟲,一邊是活力四射的年輕學妹。
顧知然自然選擇去照顧葉榮榮這朵嬌嫩的花。
甚至對相戀六年的女友見死不救。
不知是病痛折磨得太疼,還是過於傷心難過。
我的心像被人剜了一刀,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抑製住想輕生的念頭。
顫顫巍巍拿起手機。
這次,我沒有再打擾顧知然。
而是在通訊錄裏翻找出了顧知然的死對頭,陸時序的電話。
*
電話隻響了幾秒,就被接通了。
在聽到我求救後,陸時序的音色莫名染上幾分慌張。
沒一會,陸時序就到了我家。
看到窩在沙發裏奄奄一息的我時,陸時序瞳孔驟然縮緊。
他為我做了緊急心理疏導。
又是催眠又是心靈對話,一頓忙活。
為了緩解我身體的麻木,他又為我做起了肩頸按摩。
感受到冰涼的觸感,我這才覺得自己多了幾分活人的氣息。
「顧知然呢?」
陸時序冷著臉看我。
「他在忙。」
我頓了頓,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
「忙什麼?忙著陪別的女人嗎?」
陸時序笑得譏諷,將手機遞到了我麵前。
手機屏幕上,顧知然被眾人圍著,像那顆最耀眼的星星。
而他身旁站著一臉嬌羞的葉榮榮。
他們並肩而站,麵前是一個四層大蛋糕。
葉榮榮閉著眼許願。
而顧知然則是偏頭看著她。
眼裏滿是小心翼翼的愛意。
一場慶功會搞得像葉榮榮的生日宴。
顧知然很高冷,朋友圈裏除了心理學術報刊著作之外,便沒別的什麼了。
連我們戀愛六周年紀念日,顧知然也不曾發過朋友圈。
這是他第一次在朋友圈發跟女生的合照。
換作以前,我會立馬打電話過去跟顧知然掰扯。
可無論是撒嬌還是發小脾氣,在顧知然那統統不管用。
每次我哭喊地歇斯底裏,顧知然隻是在一旁看著。
事不關己的樣子像個陌生人。
等我鬧夠了,顧知然就會把我摟進懷裏。
「乖,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對我有所圖謀的人。」
我戀愛腦上頭。
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妥協。
這次,我決絕地掏出手機,給顧知然這條朋友圈點了讚。
下一秒,顧知然在評論區解釋。
【別誤會,隻是在慶祝工作室成功開辦。】
這是顧知然特地留言給我看的。
為了防止我跟他鬧。
也是,換作以前我肯定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是現在,他朋友圈出現誰,我都不會在乎了。
他在陪誰,我也不管了。
*
陸時序跟顧知然截然相反。
他看起來痞裏痞氣,還紋著個大花臂。
待人說話也是冷冷淡淡。
我有點怕他。
當初沒有選擇陸時序作為心理醫生也是怕他會在我鬧騰的時候使用武力威脅。
沒想到,陸時序卻比我想象中溫柔貼心許多。
按在我身上的力度也是恰好。
所過之處酥酥軟軟。
待我情況好轉之後。
陸時序開始詢問我這次發病的緣由。
思緒被拉回幾個小時前。
我淋著暴雨從花店取了花。
這場雨來得突然。
我沒帶傘,被淋了一身。
幸好懷裏的花完好無損。
低頭看著明麗的黃色向日葵。
我的嘴角不自覺向上。
已經腦補出了顧知然收到花時的欣喜。
我攔了輛出租車。
很快到了顧知然的新工作室所在的寫字樓。
電梯剛到四樓,我便注意到一行人迎麵朝我走來。
顧知然長得好看,我一眼在人群認出了他。
我剛想喊他的名字。
下一秒,卻見顧知然在眾人的起哄下低頭吻了身側的女孩。
我捏緊拳頭,體內升起一股熱浪,又迅速熄滅。
我想上前質問顧知然。
但在看到女孩精致的妝容後,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與她相比,淋成落湯雞的我像個小醜。
他們朝我逼近。
顧知然朝我這瞥了一眼。
慌亂之下。
我隻好拿花擋住自己的臉。
待人都走光後,我才拖著濕漉漉的身子到了顧知然的新辦公室。
前台小姐問我找誰。
我報了顧知然的名字。
見我來找顧知然,前台小姐忍不住嗤笑。
「你們這些小姑娘大部分都是衝著顧老師的高顏值來的吧。」
「但是我偷偷跟你講,顧老師早就名草有主啦。」
我有些驚訝。
難道顧知然在外樹立的是愛妻人設?還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請問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
我開口詢問。
前台小姐回答地很幹脆。
「就是葉榮榮唄,牆上有他們的合照。」
我的心再次沉入穀底。
這才注意到牆麵上懸掛地大大小小的相框。
一起去踏青的顧知然和葉榮榮。
一起幫心理障礙小女孩走出困境的顧知然和葉榮榮。
幾乎有顧知然的地方就有葉榮榮。
原來他們在一起做過那麼多事。
這樣看來,我似乎更像他們倆感情裏的第三者。
在前台小姐姐的指引下,我到了顧知然的辦公室。
顧知然的辦公室裝修地很簡潔。
沙發上卻放著一堆可愛的玩偶和零食。
我想這些是為了葉榮榮準備的。
將那束向日葵放在他桌上後,我輕輕關上了門。
在顧知然後來發在朋友圈的照片裏。
那束向日葵已經被扔到了垃圾桶。
後來,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隻覺得渾身特別冷。
拿毛毯蓋著也是瑟瑟發抖。
再後來,身體就開始發病。
陸時序幾乎是皺著眉聽我講了這一切。
「我一直以為顧知然對你不錯,沒想到他內裏早就爛透了。」
陸時序看向我,微微挑眉。
我抬頭,碰巧跟陸時序對視。
他眼裏神情複雜,有不解和無奈。
我甚至在他眼裏看到了心疼。
陸時序的喉結微微滾動。
氣氛逐漸變得有些詭異。
顧知然突然來電,打破了尷尬。
這次,我沒接。
一氣嗬成將顧知然的各種聯係方式拉黑。
這是我和顧知然認識以來。
我第一次主動掛斷他的電話。
*
我和顧知然的初識是我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那時我剛大學畢業。
就在我以為能徹底擺脫原生家庭和虛情假意的同學時。
我卻突然暈倒了在路上,還被確診了重度抑鬱症。
顧知然就是我的心理治療師。
跟顧知然第一次見麵時,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舉手投足間盡顯溫潤儒雅。
他的確很溫柔,說話輕聲細語。
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人對我這樣溫柔,第一次有人願意走進我的內心世界。
治療期間,他總是會帶些小零食或者小玩具逗我開心。
漸漸地,我發覺自己愛上了顧知然。
在朋友的鼓勵下,我用了大半輩子不曾有過的勇氣跟他表了白。
受到表白的顧知然明顯愣住了。
片刻後,他點頭同意了。
我欣喜若狂。
有了愛情的滋養,我的病症好了很多,已經很久沒有複發了。
直到一個月前。
我洗完澡,在臥室門口偷聽到顧知然跟他朋友的對話。
「不是,哥們,你真的打算跟梁芸汐那個精神病在一起一輩子啊。」
我期待著顧知然替我回懟過去。
良久,顧知然隻是無奈歎氣。
「我隻是在盡心理醫生的職責罷了。」
「等她好了,我們自然會分開。」
我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從那次以後,我便時常心情低落,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
*
這個家,我或許早該離開了。
是我自作多情,霸占了葉榮榮的位置。
陸時序也看出了我的窘迫和不安。
他主動邀請我去他家。
我抬眼看他,眼裏滿是不解。
一個成年男人對一個女人發出回家的邀請,很難不讓人多想。
陸時序愣了愣,低頭淺笑。
又揉了揉我亂糟糟的頭發。
「想什麼呢?」
「我隻是看你太可憐,順便好觀察你的病情。」
就在我收拾好行李,即將離開的時候。
門被打開了。
顧知然回來了。
在看到我和陸時序在一起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鬱,眼裏滿是波濤洶湧。
我無視顧知然的眼神,提著行李箱從他身側通過。
擦肩而過的那瞬間,顧知然拉住了我的胳膊。
「梁芸汐,沒我的允許,你要去哪?」
顧知然的聲音徒然增大,帶著明顯的怒意。
我習慣了顧知然的處變不驚。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慌張。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陸時序那邊挪了挪。
下一秒,陸時序捏緊了顧知然的手腕。
陸時序常年保持健身的好習慣。
顧知然的細胳膊細腿自然比上他一身腱子肉。
顧知然占了下風,出口譏諷。
「陸時序,梁芸汐一直舔的人是我。」
「你她媽在這湊什麼熱鬧。」
陸時序動了動嘴,沒說什麼,隻是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兩個人劍拔弩張,火藥味越來越濃。
以陸時序和顧知然的性格,我真怕兩個人會打起來。
隻好讓陸時序先去樓下等我。
*
陸時序前腳剛走,顧知然又恢複了那副淡漠的模樣。
「梁芸汐,葉榮榮隻是我的合作夥伴。」
「你去工作室找我了?」
「那是專業人士才能待的地方,你那麼蠢,少去那。」
他說一句,我便「嗯」一聲。
這次,無論顧知然說什麼,我都沒有反駁。
察覺到我的反常,顧知然突然慌了神。
他拽過我的胳膊,反身將我壓到身下。
「芸汐,你可以直接說你想我了。」
「沒必要找陸時序來刺激我。」
「你不是喜歡小孩嗎,隻要你叫我聲老公,我明天就娶你,給你個家。」
距離咫尺之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不屬於我的甜膩香水味。
我搖了搖頭,目光如死灰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