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
我的未婚夫卻將我賜給府中最下賤的馬夫
我哭著向他求救
他卻跟白月光軟語調笑
“她本就身份低賤,趁我失憶竟妄想王妃之位
澆澆冷水讓她清醒一下”
我清醒了,我的愛也清醒了
他不知道,助他恢複記憶的長命蠱
是以我的心頭血為引,用我二十年的壽命製成的
蠱的養料,是我對他的愛
愛沒了,他的命也就沒了
今日是蠱蟲成熟前的最後一天,我滿心歡喜,穿著早已繡好的嫁衣等他。
可他進來時未穿喜服,甚至一掌將我扇倒在地,身後還跟著個妙齡女子。
不等我反應,他就怒氣衝衝地讓人將我拖進柴房。
那柴房中已躺了個麵色漲紅的壯碩男子。
我認得這人,是府中的馬夫,名叫陸昀。
他地位卑微,常年住在馬廄。
麵上有幾道猙獰的疤痕,瞧著極為恐怖。
謝鴻楨將我踹到陸昀身上,陸昀立即用滾燙的身子壓住我。
我嚇了一跳,拚盡全力推開他,手忙腳亂地爬回謝鴻楨身邊,卻被他再次踹開。
“夫君,你這是做什麼?”
他的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之色。
“你問我為什麼?誰讓你趁我失憶的時候欺負芫芫。”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夏芫芫是他的小青梅,自小住在靖安王府中。
他失憶的這幾年裏,夏芫芫屢次害我,我便將她趕出了府。
明明是她罪有應得。
可聽謝鴻楨這副語氣,倒好像我才是那個作惡多端之人。
夏芫芫弱柳扶風地依偎在他懷裏,說:“鴻楨,都怪她將我趕出去,害得我差點被乞丐淩辱。”
謝鴻楨聞言,心疼地抱住她,冷冷地對我說:
“既然你如此狠毒,那就將你賜給府裏最卑賤的馬夫,讓你在肮臟之人的胯下伺候!”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砸得我久久難以回神。
我顫抖著嘴唇質問:“夫君、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閉嘴,別叫我夫君!真令我惡心。”
他強行扒掉我的嫁衣,將其撕碎,隨手一揚,像屋內落下了蘸血的雪花。
淒豔蒼涼。
我的雙耳嗡嗡作響,仿佛又聽見了曾經他追在身後喚我“娘子”的聲音。
那時的他雖因中毒而癡傻愚鈍,卻對我掏心掏肺、熱烈真誠。
原以為,三年相伴,即使他恢複記憶,也會依舊待我體貼溫存。
而現在,他的眼裏隻有厭惡。
“夫君......”
我半裸著坐在地上,低聲哀求他,試圖喚醒他最後一絲溫情。
可他聽見這個稱呼更加惱怒,扯著我的頭發,將我扔到陸昀身上。
“好好享受吧。”
說完這句,他攬著夏芫芫離開柴房,還給房門上了鎖。
2
陸昀急促喘息,雙手雙腳都緊緊箍著我,像個要吞噬我的熱爐。
我渾身顫抖,心中隻覺羞辱,恨不得咬舌自盡。
他突然掰住我的下頜,低聲說:“王妃,別做傻事。”
我這才看見他的眼中已浮現幾分清明。
他用眼神示意門外有人守著。
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若不發出點動靜,謝鴻楨怕是會衝進來做更過分的事。
我隻好紅著臉叫了幾聲。
陸昀愣了愣,繼而也配合著搖晃木床。
“王妃果然很聰慧。”
此情此景,我並不覺得算什麼誇讚。
他身材健碩,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那堅硬而炙熱的肌肉,讓我懼怕。
聽說,這個馬夫粗魯殘暴,尋花問柳時玩壞過好幾個女子。
他突然抬手,嚇得我僵直身子,卻見他隻是將手臂放到嘴邊,狠狠咬了下去。
鮮血滴答滴答,落在我的鎖骨和胸口上。
他微微闔目,聲音沙啞:“放心,我奄奄一息時,是你將我救回府中,我絕不會忘恩負義。”
我並不記得他說的這事,畢竟救過的人實在太多。
但他的語氣太過堅定,讓我不由得卸下心防。
屋外傳來夏芫芫和謝鴻楨的歡聲笑語。
“你這新婚妻子在別的男人身下叫得挺歡嘛。”
“她本就天生下賤,芫芫,我的妻子隻會有你一個,至於她,從此以後隻是一個女奴。”
隨後,他們應當是在靠著門親吻吻。
隔著一道門板,我能聽見他們激烈的聲音,深深紮痛了我的心。
陸昀能將我隨手的恩惠銘記於心,謝鴻楨卻對我三年真心棄如敝履。
在喜房中等謝鴻楨時,我本想告訴他,過了今夜的洞房花燭,長命蠱就能徹底清除他體內的毒素。
從此以後,我們同心相依,同命相連。
可我等來的......竟是這樣一場折辱。
3
那晚以後,謝鴻楨真的將我貶為女奴,讓我和陸昀住在一起。
府中的人知道他厭惡我,便捧高踩低,肆意欺淩。
缺衣少食和辱罵都是常有的事。
幾日後,一個小廝甚至衝進來撕扯我的衣服,尖聲淫笑,猥瑣至極。
我滿心恐懼,誓死不從。
他便狂扇我巴掌:“裝什麼清高,你連陸昀那種馬夫都能伺候。”
男女體力懸殊,我被他打得頭暈目眩。
就在小廝要扯下我裙子時,陸昀回來了。
他怒火中燒,像發瘋一樣把小廝按在牆上打,差點打掉對方半條命。
我怕鬧出人命,隻好拉住他,讓他冷靜。
小廝鼻青臉腫地求饒:
“是夏小姐跟我們說,府裏的男子空虛寂寞時可以來找蘇玥,還說......說她來者不拒。”
這竟是要逼我成為家妓。
陸昀憤怒地握緊拳頭,我安撫地拍了拍他手背。
他身子一僵,平靜下來。
小廝連滾帶爬地逃走。
我則去質問夏芫芫。
4
夏芫芫用團扇掩唇嬌笑:“那又如何,你不會以為自己還能變回那個靖安王妃吧。”
看著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不由得懷疑謝鴻楨的眼光。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她一步步朝我走近。
“因為......我恨你,你奪走了我的一切。”
沒等我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就突然軟著身子坐在地上叫喚。
“哎呦,我本想替你求求情,可你竟然因為吃醋推我!”
身後,一個巨大的力道將我推開。
我摔在矮桌旁,手心蹭下兩大塊皮,抬頭便見謝鴻楨將夏芫芫扶起來,嫌惡地看著我。
本以為我的心已經沒了波瀾,卻還是再次因這樣的眼神而感到絞痛,連手心的痛都淡卻了。
他罵我惡毒陰險,罰我在府中掛了一夜的紅紗。
張燈結彩,喜事降臨。
我這才知道,他們竟要結婚了,可明明我們的婚禮才剛過去不久。
耀眼的紅幾乎要刺痛我的眼。
天蒙蒙亮時,我身子無力,栽了下去,幸好被一人接住。
看清這人的臉,我才發現陸昀竟守了我一夜。
人心的偏見真的是一件很可笑的東西。
我曾以為陸昀很可怕,現在卻知他粗中有細。
相比之下,謝鴻楨麵如冠玉,卻這般冷酷無情。
5
在婚禮到來前,謝鴻楨還為夏芫芫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辰宴。
席上珍味佳肴、金樽玉酒,極盡奢靡。
人人都說靖安王對夏芫芫極盡寵愛,無人記得他曾經還有個拜過天地的王妃。
這場宴會本與我無關,但夏芫芫提了一嘴,謝鴻楨便立刻派人將我帶過去助興。
他們竟讓我解了外裳跳舞。
我咬牙不語,自己再如何灑脫,也難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寬衣解帶。
更何況,謝鴻楨可能已經忘了,兩年前我為他采藥時摔傷了腰,再不能跳舞。
夏芫芫興致盎然,我的沉默無疑是掃興。
謝鴻楨沉下臉,讓侍衛們帶上來一個女子。
“蘇玥,乖乖哄芫芫開心,否則我就殺了這個丫鬟。”
我看過去,那是我曾經的貼身丫鬟桃夭。
我八歲時父母雙亡,此後一直在外流浪,十五歲撿到桃夭,這才有了同行之人。
多年相伴,我早就把她當作親姐妹。
她見到我,也紅了眼眶。
我本不是很傷心,可看見她眼中的心疼,莫名湧起了幾分委屈。
那刀已橫在她脖子上,讓我不得不解開係帶,隻剩下一件薄紗。
在眾人或淫穢或同情的目光下,我踮起腳尖起舞。
腰間傳來劇烈的疼痛,但我得咬緊牙,不能倒下去。
夏芫芫忽然大笑。
“鴻楨,你看呢,她跳錯了一個節拍。”
“的確,跳得又差又醜,不過能給你點樂子就行。”
醜嗎?
這可是他親自為我編的舞。
6
三年前,謝鴻楨從賊匪手中救下我。
我在靖安府中養傷,與他日日談笑。
傷好後,他送我一件禮物,說是一支獨屬於我的舞。
我已記不清在他麵前跳過幾次。
每次我起舞時,他深沉的目光都緊隨著我。
跳完最後一次,我打算離開靖安王府,繼續遊曆四海。
誰知他遭人暗殺,身中劇毒,變得愚昧呆愣。
我隻好留下來救他,甚至不惜動用家族秘術長命蠱。
以心頭血為引,取我二十年壽數,在他體內種蠱,解毒續命。
長命蠱的養成,需至少三年。
這三年裏,他體內的毒素逐漸淡化。
可我沒想到,他恢複記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拋棄我。
南疆蘇家,重情重義。
他救我一命,我還他一命。
不後悔。
我唯一悔的是,愛上他。
我迎著風旋舞,薄紗飛揚,像一隻斷翅的蝴蝶。
看著他不知何時捂住了心口,眉心緊鎖,似乎十分難受。
明明眼角的淚水還未幹涸,但我卻笑了。
長命蠱需我的愛意維係。
如今,我不愛他了。
那孤獨的蠱蟲和未散盡的毒素,都將躁動,慢慢地折磨他,直至他麵目全非、生不如死。
還沒跳完舞,我就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謝鴻楨緊緊盯著我,問:
“這支舞的名字叫什麼?”
我冷笑。
“你忘了嗎?它的名字,叫鴻月。”
“鴻月......”
他念著這兩個字,竟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