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生衝我吹口哨:“我說呢,平時上課獨來獨往,裝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樣,老子居然還追過你,真是瞎了眼了。”
“哥們,不是我說你,眼光不太行啊。”
“但你別說,還真挺漂亮的,可惜啊,二手了。”
他們哪需要什麼真相,他們隻需要一個借口,便能將我牢牢地釘在恥辱柱上。
我掃視著他們,心底突然生出惡寒。
如果不是我。
如果他們造謠的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在他們眼裏沉默,獨行,寡言的我。
會不會百口莫辯,會不會孤立無援,甚至會不會,被他們逼上絕路。
等到真的出事了,這群人又會換了另一種說辭。
“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不過說了她幾句,就受不了了。”
“我看她是羞憤自殺吧,不過要換我我也沒有臉活下去。”
“不是活該嘛,這也能怪我們。”
他們是地獄的惡鬼,但他們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可能另一個我的死就像石子投入大海,驚不起一絲漣漪。
但偏偏他們造謠的是我,想到此,我勾唇一笑。
“各位,我是宋旻,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今天的目的吧。”
“你該不會要說你是被冤枉的吧,別了吧,我兄弟被你玩弄感情,可是實打實的。”
我認得他,他是我們班的汪宏,也是剛剛出口造謠的卷毛,江天近的好兄弟。
“不,我是來道歉的。”
此話一出,台下一陣竊竊私語。
他大聲反問:“道歉?你也承認你是撈女了,那你是不是要把撈的錢還給我兄弟,我兄弟家庭條件不好,省吃儉用才給你送的禮物。”
旁邊一個男生拉他袖子,好像想阻止他,但來不及了。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是啊,我就是撈女,讓我想想,我撈了他什麼呢。
難道是那兩瓶拆過的旺仔,還是拚夕夕2.8的巨款項鏈,對了,還有學校花壇免費的鬱金香。”
教室裏頓時落針可聞。
不過幾秒,爆發一陣喧嘩:“假的吧,誰家撈女撈這東西啊。”
“就是啊,說出來都嫌丟人。”
其他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有人說不管真的假的,拆了兩瓶的旺仔也太好笑了,誰會用這個追女生啊。
也有人說,宋旻在說謊,他兄弟實打實在她身上花了好幾萬。
我拍拍手:“各位,別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我伸手指著男生。
“江天近同學,你周二在表白牆說你追我追了三個月,花了好幾萬,為了證明你所言非虛,我這裏可以投屏,你把付款記錄發給我,以此來證明你的清白。”
江天近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做。
我們同班四年,現在臨近畢業,可能他覺得我在班裏夠透明,夠平庸吧,所以他也沒想到我會反擊。
這幾天他獲得了詆毀我的滿足,別人的安慰和同情,聽到有人說是我配不上他這種話,他應該挺爽的吧。
就他那疙瘩黑瘦臉,漢奸中分頭的衰樣,給老娘提鞋都不配。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他的臉越憋越紅:“你胡說,我換了手機,流水都沒有了......宋旻,你這種女人,別掙紮了,承認自己拜金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謔,死鴨子嘴硬。
我慢條斯理打開電腦。
“江同學,既然你拿不出流水,也沒有人證,那你怎麼證明我花了你的錢,造謠可是犯法的哦,那條帖子下的評論現在一千多條,你確定沒有證據哦。”
我語氣溫柔,卻平白添了幾分威懾意味。
所有人又再齊刷刷地看著他,他的臉由紅變青,由青變紫,像一個調色盤。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了,大家都忙著看戲呢。”
“2024年4月28號,你在下課後走廊裏塞給我兩瓶旺仔,對了,還是快要過期的,我明確拒絕了你,你還是偷偷放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一邊說一邊打開微信和他的聊天框,聊天記錄顯示4月28號晚他給我發信息說讓我別不好意思拿,一點小心意。
“2024年5月1號,你說那天勞動節,攔著我在圖書館外給我送了一把花,學校花壇薅的,園藝大叔應該對你印象很深,畢竟不會有人摳搜到薅學校的花,然後對我說喜歡我,問我願不願意和你在一起。”
“我說了不願意,第二天你在微信說我絕情,冷血,我拉黑了你。”
“2024年5月15號你送我一條項鏈,拚夕夕好評返現2元的卡片你都忘了丟,我出於好奇,掃碼看了一下,2.8元,不過相比前幾樣,還是貴重了點,我也明確拒絕了你。”
“再就是你後來一直加我微信,我不同意,你就開始控訴我,綁架我,說你多麼喜歡我,說真的,江同學,我活這麼些年,第一次覺得惡心至極。”
聊天記錄隨著我邊說邊拉到了底,記錄裏,我一句話也沒回過他。
教室裏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像水一般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