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外留學的未婚夫顧霆笙回來了。
他指著我這雙小腳無情的抨擊,還把我和他爹娘的辮子都剪了。
他爹娘覺得他瘋了,把他關起來逼著和我完了婚。
新婚當天他就搬去了書房。
後來家裏來了許多人,顧霆笙被抓到了牢裏。
我去牢裏探視的時候,他被打得雙目失明,幾近失聰。
為了偷走牢房鑰匙救他,我委身監獄看守,被迫失了清白。
鮮血在身下流淌。
麵對看守對我的汙言穢語,我沒有哭。
但聽著顧霆笙的關心,我泣不成聲。
“璞昱,你看見新的中國了嗎?”
——可是,我不叫璞昱,叫肖宛。
......
監獄的鐵欄杆縫隙裏,顧霆笙痛苦的蜷縮著身體。
我一邊踮腳望著裏邊,一邊將幾塊大洋放到監獄獄長王麻子手裏。
“顧夫人,這次,恐怕不夠啊。”
他將銀元放在嘴邊一吹。
這幾塊大洋,是好不容易湊夠的。
從顧霆笙入獄那天起,為了探視,我就沒少往這裏送銀元。
“王獄長,求求你了,讓我和他說會兒話吧。”
我跪在地上求他。
從我穿來的那天起,便無時無刻不在下跪。
可我的身子跪下了,心不曾跪下。
一開始,我拚命反抗,得到的是一頓又一頓的家法毒打。
我想讀書,卻被告訴女子讀書是為家族恥辱。
行為舉止不夠端莊,不以男人為天,被一遍遍責罵。
不知何時開始,我不再反抗,心也跪下了。
“你給我磕幾個響頭,見他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王麻子原來是顧家的長工。
後來因為偷盜財物被顧霆笙掃地出門斷了一隻手指,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氣。
這些年社會動蕩不安,他不知怎的混了個獄長當。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
“怎麼,顧夫人是不想見顧少爺了?”
王麻子點了一支煙,我屏住了呼吸。
我怎麼會不想見顧霆笙呢?
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肉,比任何人,任何時刻都想見顧霆笙。
區區磕幾個響頭,有何不可?
頭磕在監獄的青石板上,才幾下就青紫了。
“嘖嘖,顧霆笙,你真沒用啊,你看你的女人在磕頭求我,哈哈哈哈。”
王麻子跑到關著顧霆笙的監獄前大聲笑著。
顧霆笙聽到了聲音,朝這裏爬了過來。
他眼睛失明,耳朵也受傷了,隻能聽清近處的聲音。
“璞昱,是你嗎?你快回去璞昱,不要求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聽著他口中一聲聲的璞昱,我心如刀絞。
我多想告訴他,我是肖宛,是那個他瞧不上眼的、裹著小腳的女人。
可我不能說。
璞昱與他信仰相同,他們是摯友,是搭檔,是戀人。
若是我說她背棄了這一切,他的理想信念便可能會在一夜之間崩塌。
顧霆笙這個人不怕死,因為他靠著信念活著。
若這些都沒了,會毀了他。
頭磕的鮮血直流,我用袖子擦去。
王麻子終究還是讓我進去和他說上話了。
“璞昱,你還好嗎?”
他上前摸索,我將他的雙手放在我的臉上。
“你瘦了,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淚如雨下,他的這些話都是對另一個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