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顧如煙白月光的手裏。
死後,我的眼角膜被移植給了他,包括我健康的肺。
顧如煙得知他病好以後,激動的撒了一條街的人民幣,還誇他複明的眼睛好看。
可顧如煙得知我的死訊,看到被她親手解剖的屍體,再也拿不起解剖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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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內,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躺在解剖台上,穿戴齊全的法醫正對我的屍體進行著解剖。
我沒想到,我死了之後居然還會見到顧如煙,下意識的和她開口,想要和她說句話,但是卻發現我已經死了,她聽不到我說的話。
一瞬間,我心痛難忍,和愛人的天人永隔,讓我感到無比的痛苦。
顧家和柳家是世交,兩家關係很好,甚至早早的就給自家孩子訂了個娃娃親。
所以我和顧如煙從小就待在一起,雙方父母美名其曰培養感情。
她和我也算是青梅竹馬,但她並不喜歡我,而是喜歡我家保姆的兒子蘇政華。
很荒謬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我不是柳家的親生兒子,蘇政華這個保姆的兒子才是柳家的親生兒子。
我隻是個假少爺,和顧如煙有著婚約的是蘇政華,而不是我這個假少爺。
可在半年前,我和她就因為中了藥,成了男女朋友的關係,甚至舉辦了訂婚宴。
她還一直以為是我給她下的藥,我解釋過,她不信。
而顧如煙無意識的偏袒著蘇政華,也讓我感到心灰意冷。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蘇政華會對我下殺手。
我看著躺在解剖台上腐爛的屍體,顧如煙並沒有認出來是我,並且殺人凶手還大搖大擺的來到了解剖室。
“如姻,你在工作啊?那我現在不會打擾你了吧?”一道清亮的男聲傳來。
是顧如煙的白月光,也是殺害我的凶手——蘇政華。
顧如煙下意識的將我的屍體用布蓋住了,似乎是怕我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嚇到了蘇政華。
“政華,你怎麼來了?”顧如煙解開了白大褂,扯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張豔麗的臉,溫柔的問著蘇政華。
蘇政華提著一個保溫盒,笑容陽光的對顧如煙說著話,誰也看不出他是一個殺人凶手。
“我聽你助理說你工作時常常不吃飯,我擔心這樣會把你的胃弄壞了,所以來給你送飯,你不會怪我吧?”蘇政華將保溫盒往前一推,盯著顧如煙笑著問道。
顧如煙笑容加深,語氣中並沒有責怪:“當然不會,畢竟你都是為了我好。”
聽著顧如煙這句話,我心中不免感到酸澀無比,想起了當初我給她送午飯的時候。
顧如煙將我送來的午飯扔進了垃圾桶,還用濕巾擦了擦手,眼神狠厲,語氣冰冷的說著:“別來打擾我工作,不要做這些無用的事兒。”
同樣是送午飯,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結果。
其中最大的錯處,就是送飯的人不一樣。
一顆心臟,頭一次的感受到如此的疼痛。
顧如煙如此鮮明的態度,讓我感到悲哀痛苦。
明明我才是顧如煙的男朋友,也是她的未婚夫。
我和顧如煙在一起三年,可顧如煙從始至終就沒有愛過我,隻是把我當做一個替身。
我看著顧如煙那般乖順的吃著蘇政華帶來的飯,仿佛是人間美味一樣。
“政華,你對我真好。”顧如煙滿眼愛意的看著蘇政華,溫柔的說著。
這是我從沒有得到過的溫柔。
我越看下去,心臟就感覺越發的疼痛,我已經是死人了,但是仍就疼到窒息。
我也一瞬間明白了,蘇政華為什麼會有底氣來殺我,因為顧如煙壓根不愛我,不會在意我的死活,所以他也自然敢對我下殺手了。
我看著虛偽的蘇政華,想起來我是如何被他害死的。
我死的那一天,顧如煙叫我陪著她來露營
我本以為是二人世界,但是沒想到蘇政華也來了。
而且蘇政華當著我的麵,故意打碎了顧如煙送給我的玻璃貓。
我憤怒的衝上前質問,卻反被顧如煙打了一巴掌。
顧如煙怒氣衝衝的說著:“不過就是一隻玻璃貓,至於這麼把政華當個犯人一樣質問嗎?”
我捂著被打的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顧如煙,蘇政華向我投來了挑釁的目光。
我捧著玻璃碎片,躲進了自己的帳篷裏。
那不是普通的玻璃貓,顧如煙早就忘記了,這是她親手做給我的,意義不一樣。
傍晚的時候,我收到了顧如煙發來的短信,說是要和我聊聊打我的事,想要和我說聲對不起。
她說她好麵子,所以讓我離開了露營的地方,來到了偏僻的山溝溝裏。
可是這裏沒有說要和我道歉的顧如煙,隻有一個恨不得置我於死地的蘇政華。
蘇政華身後跟著個保鏢給他撐起了一把黑傘,他語氣帶著嘲諷。
“柳遠徽,你還真是愚蠢的讓我吃驚,我不過就是拿如姻的手機發了一條短信,你居然就在這麼大晚上,什麼都不準備,就屁顛屁顛的送上門來了。”
蘇政華說的話讓我感覺心驚,我下意識的往後退,想要離開這個偏僻的地方。
但是卻被顧政華的保鏢給抓住了。
“就算你是如姻的男朋友又怎麼樣?如姻喜歡的人是我,隻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如姻的男朋友了。”
“何況,我才是柳家的真少爺!你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假少爺,憑什麼繼承柳家財產?”
蘇政華躲在黑傘之下,指揮著他的保鏢將我殺死。
一刀兩刀,血流不盡,我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死不瞑目的望向蘇政華,眼中流下了血淚。
“如姻說他這雙眼睛好看?那我就挖了它吧,對了,還要把他的肺給挖出來,放進醫用保溫箱裏,我還有大作用。”
蘇政華讓他帶來的醫生將我的屍體進行一些處理。
我的靈魂就這樣飄在屍體旁邊,內心痛苦不堪,奮不顧身的衝在蘇政華身旁,想要撕碎他。
但是我早就已經死了,手穿過蘇政華的身體,無能狂怒。
他們將硫酸倒在我的臉上,銷毀了我的麵容,又將我的指紋也銷毀了,最後拋屍荒野。
蘇政華還踹了一腳我的屍體,譏諷的說著:“如姻是多麼高傲的人?怎麼可能會想著給你道歉,也就你這個蠢貨會相信了。”
我內心酸澀,顧不得他聽不到我說的話,也要反駁他:“才不是這樣!她本來就會和我道歉,會哭會笑,會溫柔的朝我道歉,哪裏是你說的那種木頭?!”
但是,顧如煙會朝我道歉這種事情已經快過去兩年了。
如果不是蘇政華的突然出現,我和顧如煙或許早就結婚了。
我感到無盡的苦澀,眼睜睜的看著殺人凶手的離去,靈魂卻被困在屍體旁邊。
直到大雨滂沱而下,泥石流將我的屍體從山溝溝裏衝了出來。
我腐爛發臭的屍體被抬進了解剖室裏,來解剖我屍體的法醫居然是顧如煙。
可如今的解剖室,卻成了顧如煙和蘇政華調情的場所。
心裏一瞬間,我感覺拔涼拔涼的,不明白我究竟犯了什麼錯,會遇到這種事?
顧如煙和蘇政華在解剖室一頓曖昧以後,蘇政華終於離開了解剖室。
顧如煙也開始了工作。
我親眼看著顧如煙解剖了我腐爛不堪的屍體,她沒有認出來死者是我。
也是,畢竟我的明顯特征都被硫酸腐蝕了,顧如煙又怎麼可能會認得出來?
但是我心底還是很疼,疼到無法窒息,心中無限期盼著顧如煙會從這具腐敗的身體認出死者是我。
可是沒有,顧如煙隻是很嚴謹的解剖著我的屍體,將我的屍體變得殘缺不堪,讓我難以繼續看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如煙才終於收手,停止了解剖屍體,寫了屍檢報告交上去了。
我這時驚奇的發現,我居然可以離開屍體了,但是我卻隻能跟在顧如煙身邊,準確的說是顧如煙周圍的兩米內。
顧如煙下了班以後剛好接了個電話,是顧伯母打來的。
“遠徽好像出事了。”
顧如煙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有些驚慌的開口:“為什麼這麼說?”
“遠徽不是說這兩天要來給我祝壽嗎?我的生日都過了,他人卻不知道去哪裏了?”
顧伯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她說話間帶著一些埋怨,質問著顧如煙:“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了些什麼讓他傷心的事!讓他生氣了,不然怎麼會不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顧如煙聽到她媽對她的指責後,嗤笑了一聲,隨口說道:“我做了那麼多讓他傷心的事兒,他還不是跟個舔狗一樣,巴巴的上前找我?怎麼可能會生氣?”
我聽著顧如煙對我的評價,內心酸澀無比,明明已經死了,我卻依舊感覺到痛苦,依舊想要流淚。
原來在她的眼中,我隻是一條舔狗,連生氣都不配。
可是我明明記得,顧如煙從前說過要愛我一輩子,親口發誓說要與我白頭偕老。
明明靈魂不可以流淚,但是我卻仍舊感受到了眼睛周圍有些濕潤,痛苦的想要流淚。
顧伯母為我說話道∶“你這般想你他?那你當初又為何要和他在一起?既然如此,還不如和他分手罷了。”
顧如煙卻並不同意她的話∶“柳遠徽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說著,她冷笑了一聲:“是他死皮白臉要和我在一起,我善良給了他一個機會。”
“你可別做後悔的事。”顧伯母勸說顧如煙。
“好了,媽,不要再說他了,掛了。”顧如煙不耐煩的掛斷了電話。
她把電話掛斷後,翻到了我的號碼,給我打了電話。
但是一直沒有人接,她感到有些奇怪,嘴裏嘟囔著:“柳遠徽你真是膽子大了,居然敢掛我的電話!”
“你這些日子賭氣不理我就算了,連電話也不接,難不成真的想要分手?”顧如煙說著說著冷笑了一聲。
我看著她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心痛一瞬:“我早就死了,又怎麼可能接電話?”
顧如煙臉色難看,給我媽,也就是蘇政華的親生母親打了個電話。
我雖然被證實不是柳家親生孩子,但是柳家父母依然對我很好,畢竟他們培養了我20多年,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隻是,我從柳氏集團的總裁變成了蘇政華的助理。
但是集團的人,更信服我的話,而不是學曆隻是高中,甚至能力也不行的蘇政華。
蘇政華也是因此,對我恨之入骨,甚至痛下殺手。
顧如煙電話接通,直接質問道:“柳遠徽這半個月裏去哪裏了?”
我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說道:“失蹤了半個月,我已經報警了,警察說可能離開人世了。”
我媽聲音中帶著痛苦,她已經猜到我遭遇了不測,但是她不願意相信。
“柳遠徽怎麼可能會死?你是和他聯合起來騙我的吧!”顧如煙意外的很憤怒,她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顧如煙氣憤的回到了家中。
她弟弟顧青山看她那麼生氣,不由得問上了一句:“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柳遠徽聯合他媽來騙我,說他失蹤了,說他已經死了!”顧如煙臉色還是十分難看,憤怒無比的說著。
誰料,顧青山卻肯定了我媽的話:“姐,王姨沒有騙你,柳遠徽已經失蹤半個月了。”
顧如煙猛的抬起頭,驚愕的看向顧青山。
“顧青山,柳遠徽不過是個孽種,你為什麼要幫著他說話?聯合他們一起來騙我?”顧如煙連自己親弟弟的話也不信。
顧伯母正好下樓,她聽到了顧如姻貶低我的話。
她不滿的看了顧如煙一眼,擔憂的說著:“遠徽這幾天連自己家都沒回,也沒來我們家,萬一是出了什麼事兒?”
顧伯母或許是想到了些什麼,說話間越發的憂愁:“你去和遠徽服個軟,把遠徽叫到我們家來,就算人家隻是個假少爺,但是畢竟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怎麼可能和人家斷交了?”
自從我假少爺的身份被所有人知道後,許多人對我日漸疏遠,沒有了來往,就連和我訂了婚的顧如煙,也對我越發不滿。
但是,隻有顧伯母不一樣,她依舊像當初那樣與我交好,關係親近,仿佛我是她的親兒子。
看著顧伯母擔心我的模樣,我內心酸澀,想要告訴她,不要再為我憂愁。
我想要安慰顧伯母,可是我現在已經死了,我說話她也聽不到了。
想到這裏,我不免感到有一些莫名的愧疚。
顧如姻突如其來的暴怒,惡狠狠的說著:“所以呢?所以政華就活該被人代替他身份,沒有所有人的寵愛,甚至還巴不得他這個真少爺去死嗎?”
“柳遠徽就是一個鳩占鵲巢的玩意兒,還敢幾次三番傷害政華,如果不是我,他就死了!”
顧如煙越說越氣,憤怒的說著:“如果不是柳遠徽故意縱火,政華怎麼會瞎了一隻眼,甚至肺出了問題?!”
顧如姻一提起蘇政華的時候,滿目的溫柔,可是說起我的時候,卻恨不得讓我去死。
可是我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