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生日當天,我去接她的路上出車禍瀕臨死亡。
臨終電話被接通,我小心翼翼祝她生日快樂。
可快樂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林航生病了,我要照顧他,你沒事不要總打擾我。”
電話被冷冰冰掛斷,我慢慢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和她通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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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彌漫的車裏,我拚盡全力從褲兜裏掏出手機。
艱難地用一隻手撥打著那個耳熟能詳的號碼。
嘟嘟嘟,足足等了三分鐘,我才聽見那熟悉的聲音。
“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小雪,我快死......”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如雪冷冰冰打斷了。
“正好你打電話過來,林航生病了,我要照顧他,這幾天我就不回去了。”
她的語氣生硬,聽不出絲毫商量的意味。
耳旁傳來她白月光的聲音,“是李浩嗎?沒關係的,如雪,你有事就去忙,我這邊一個人沒事的。”
我苦笑一聲,喉嚨裏不斷湧出的鮮血讓我不停咳嗽,我斷斷續續道:“小雪,生日......”
快樂兩個字還沒說完,耳邊隻剩下嘟嘟嘟嘟的提示音。
我的妻子,在我車禍瀕死這天,陪在她白月光身邊。
我落寞地放下手機,意識漸漸模糊。
02
再次醒過來時,已經被送到醫院急救。
耳邊是儀器發出的急促滴滴聲。
我努力睜大了眼睛,看見身旁是和妻子在一家醫院工作的好友許明。
他不斷地拍打著我地臉,聲音裏滿是焦急。
“李浩,別睡,快醒醒看著我。”
“李浩,我是許明,我求求你睜開眼睛。”
我努力地想張開嘴安慰他,可是卻做不到。
許明大吼著:“快打電話通知江如雪,這個外科手術隻有她能做!!!”
我看著許明顫抖著手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
換來的是一個個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心中最後一絲期待落空。
我虛弱地朝許明笑笑。
許明眼睛紅的要滴血,“江如雪,接電話啊!江如雪!!。”
護士衝了過來,給我戴上氧氣麵罩,一邊解釋,“許醫生,江院長請了三天她的假,好像是朋友生病了。”
我突然嘔出一大口血,隨即再也無法控製,一波波湧出的血像一口泉眼般染紅了呼吸麵罩。
耳邊許明和護士的聲音漸漸漂浮在天邊。
隨即,我感覺身體一陣輕鬆,我的靈魂無聲無息飄了出去。
我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我的心跳慢慢變成平行線,看著我的屍體上的白布慢慢沒過頭頂。
看著許明在我床前崩潰,責怪自己醫術不精,一個接一個扇著自己巴掌,哭的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死了。
03
我的靈魂被牽引著飄了很久,最後不受控製的追隨在江如雪身邊。
江如雪此時正在廚房給林航切水果。
她那雙曾經靈巧操作手術刀的手此時變得格外笨拙,切的水果大小不一,歪歪扭扭。
林航接過水果時,一臉吃驚,取笑道:“沒想到我們大名鼎鼎的醫科聖手生活中居然笨的可愛。”
江如雪皺了皺眉,似是解釋,“以前都是李浩給我切好的,沒事以後我多試幾次就好了。”
林航笑眯眯地開口,“如雪,等我病好了,我也給你切水果。”
江如雪伸手試了林航的體溫,“還有點低燒,你先休息,我把剩下的水果切完。”
我看著她在廚房忙來忙去,忍不住自嘲一笑。
江如雪是醫科聖手沒錯,但她生活上就是個白癡。
是我從早到晚照顧她的生活。
擔心她因為笨手笨腳切到手指影響到她的事業,我幾乎不讓她進廚房。
包攬了一切家務活,隻為讓她安心的忙於事業。
可看著她樂在其中地樣子,我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
我以前也生病過,但我怕她擔心影響工作,從來沒有和她說過。
每次生病都是自己吃藥扛過去。
說來也是好笑,結婚五年,她從來沒有這樣溫柔的對過我。
她對林航的用心,從來沒有分過半點給我。
03
林航生病了三天,我看著她們在一起看電視,一起回憶高中的往昔時光。
她們雖然沒有在一起,肉體也沒有出軌,可江如雪笑得那麼開心,是和我在一起沒有流露過的。
三天後,江如雪回醫院上班。
也隻是知道醫院車禍搶救死了個人以及許明遞上來的辭呈。
我是不想許明辭職的,江如雪如今是醫學界聖手,在醫學界聞名遐邇。
肉眼可見未來這家醫院會有多搶手,許明留在這家醫院前途無量。
可惜我隻是個靈魂,還是個不能自主行動的靈魂。
江如雪倒是試過打電話給許明,可許明一個也沒有接。
林航病好後的當天下午就來到醫院接江如雪下班,給了一個江如雪無法拒絕的理由。
“你為了照顧我連生日都沒過,我作為補償給你過個生日不過分吧。”
他興致衝衝帶著江如雪來到了市裏一家著名的法式餐廳。
我看著他風度翩翩地彈著鋼琴,江如雪撐著下巴含笑看著他。
我都忍不住稱讚好一對男才女貌,可惜我不是那個男的。
“如雪,還是老樣子,三分熟的西冷牛排和法式焗蝸牛怎麼樣?”
江如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我看著她強忍著不適,一口口吃下那三分熟的牛排。
而後又吃了一份蛋糕,看著她不適的捂了捂肚子,我知道她胃病犯了。
不怪林航不知道,江如雪以前是沒有胃病的。
她畢業後為了快速在醫院站穩腳跟,常常一加班都是三天,飲食不規律。
都是我一天天盯著她三餐吃藥,每天精心為她做飯,這才調養好了她精貴的腸胃。
林航能帶給她優雅高品質的生活,不像我,我隻會在加班路上卡著時間買菜回家做飯。
在酷熱的夏天,忙碌在煙霧繚繞的廚房裏,做著最普通的家常菜。
我曾經也以為,她能發現我的好,能夠徹底放下林航。
可看著眼前的兩人,原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
04
我和江如雪是大學同班同學,大二那年我媽媽因病入院,可是我家境貧寒,連學費都是貸款來的,高額的手術費我根本無力支付。
媽媽的手術刻不容緩,我隻能跪在醫院哀求醫生。
可醫院也有規定,不可能無償救助他人。
最後是江如雪來醫院找她爸爸時看見了我,她的爸爸是醫院院長。
我在她爸爸麵前不停磕頭,想為我的母親求出一條生路。
江如雪認出了我是她大學同學,她輕飄飄一句話,醫院便免費收診了我媽。
還是她爸爸親自做的手術,我對她感激不盡,她卻隻說是一件小事。
她像一輪月光一樣照在我身上,我不自覺地被她吸引。
我知道自己高攀不上她,畢竟她是首屈一指的醫院院長的女兒。
我隻是一個窮到連母親手術費都拿不出來的窮小子。
我曾經也以為我們之間永遠隻是平行線,不可能產生交集。
直到大三那年,她的白月光男友出國,他的父親因為手術失誤被輿論逼迫網暴。
一時之間天之驕女淪落成人人喊打的庸醫之女。
江如雪一夕之間家裏破產,父親母親雙雙跳樓自盡,學校裏的朋友都離她遠去。
隻有我守在她身邊,鼓勵她無視流言蜚語,重新振作。
我因為手指骨折無法繼續學醫,便輟學打工支持她讀完醫學院又去最高學府進修。
她畢業那年,主動向我求婚,我欣喜若狂,以為這是我們幸福的開始。
因為貧窮和繁忙,我們連婚禮都沒辦。
隻是象征性來了一家法式餐廳吃了頓飯。
江如雪眼角帶著醉意,印象裏那年她也是如此美麗。
望著眼前的餐廳陳設,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當初江如雪帶我來的也是這家餐廳。
這家她和林航有過共同回憶的餐廳。
05
江如雪身體不適,林航便開車送她回家。
車上,他狀似無意問道:“如雪,李浩呢,上次他打電話給你,你為了照顧我沒回去找他,他是不是有什麼事阿?”
江如雪捂著肚子,皺眉煩道:“他能有什麼事,整天就是管東管西,煩得很。”
說完又補了一句,“他現在還在外地出差呢。”
林航故作驚訝,“怎麼連你生日都不回來,看來是個大忙人。”
江如雪冷冰冰道:“無所謂,他回不回來都與我無關。”
我點點頭,確實,沒了我,江如雪照樣活得很好。
她可以自己切水果,可以隨心所欲生活,我的付出不過是自己單方麵的一廂情願。
林航扶著江如雪進電梯,剛好遇見了許明。
我看著他消瘦落魄的臉,心裏忍不住一酸。
許明看著眼前這對男女,冷笑一聲,“怎麼,江大醫生這是把出軌對象帶到家裏來了。”
“癖好真特殊,這是偷情偷到家裏來了?”
江如雪罵道:“管好你的嘴,許明,我身體不舒服,林航送我回來,你嘴巴放幹淨點!”
許明嘲諷地笑,“是,你們是一對潔白無暇的好朋友,好到你可以照顧生病的男性三天不回家,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叫李浩的老公。”
林航忍不住推了一下許明,許明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江如雪忍不住皺眉,“是不是李浩和你說的,他自己連老婆生日都不記得,現在還在外地出差,有什麼資格過問我的交友情況。”
聽到我的名字,許明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就被江如雪打斷。
“你告訴李浩,他那麼喜歡工作,以後就別回來了。”
許明被這話氣的渾身發抖,“如你所願,江如雪,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06
江如雪進門時,門口擺放著一隻巨大的白色泰迪熊,熊的手上還有一封粉色的信和一個小巧的盒子。
這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我提前半個月準備好的。
生怕她生日那天我錯過。
她冷冰冰看了一眼我精心挑選的禮物,看都沒看一眼就讓林航離開的時候丟掉。
“人沒回來送這些敷衍的東西有什麼意思。”
林航將她送回家就走了,完全沒注意到江如雪的不適。
許是太過不舒服,她躺在沙發上捂著肚子。
臉色煞白,額頭上滿是汗珠,嘴裏不停呢喃著,“李浩,我疼。”
可她喊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那個人來抱住她,一遍遍幫她揉肚子。
她隻能自己跌跌撞撞爬起來,翻箱倒櫃的找到那被詳細貼上生產日期和截止日期的胃藥。
囫圇般吞了下去,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江如雪破天荒的給我發了短信問我在哪。
可惜她在醫院等了一上午也沒有等來回複。
我也沒辦法再回複了。
中午吃飯時,她下意識地想要拿起餐盒。
裏麵卻也是空空如也,還是值班的小護士機靈替她點了份外賣。
江如雪的胃已經被我養刁了,一點點不幹淨的東西她都會有巨大的反應。
她吃了三四口便吃不下去。
而後便硬撐著做了三台手術,暈倒在手術室外。
07
江如雪是急性腸胃炎,她本來這幾天就沒有好好休息,還飲食不規律,加上疲憊直接昏了過去。
她醒來時看見身邊沒有熟悉的人。
臭著一張臉,問護士:“我丈夫沒來嗎?”
小護士一臉同情地點頭,“江院長,我們給您丈夫發了短信,打了電話,都沒有人接聽。”
江如雪嘴硬道:“他愛來不來,不來我還落得清淨。”
小護士安慰她 “江醫生,你們這種醫科聖手要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不然有多少人就像那天許醫生的朋友一樣去世。”
江如雪一怔:“許明的朋友?什麼時候去世的?”
“就是您請假那天,車禍送來的,人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
江如雪皺眉道:“那怎麼不把我喊回來?”
“江醫生您那天手機關機了,大家都找不到您。”
“許醫生那天哭的可傷心了,我聽他說,他沒用不像江醫生您那樣醫術高超。”小護士回憶道。
“後來許醫生不是辭職了嗎?”
小護士補充道:“許醫生應該是因為救不回那個叫李浩的朋友才辭職的吧?”
08
江如雪一下子變得神色淩厲,伸手扣住小護士的手。
她顫抖著嗓子問:“他朋友叫什麼?”
小護士像是被嚇到,顫顫巍巍道:“好像是李浩。”
江如雪一下子坐起來,吊針被她一手拔掉,鮮血四溢。
她像是瘋了一樣跳下了床,像隻無頭蒼蠅一樣衝進了許明的辦公室。
可是許明已經走了,辦公室空無一人。
隨即拿起手機,無數次撥打我的號碼。
可惜永遠也不會得到回複了。
江如雪顫抖著手,手指抖得和篩子一樣打著短信。
“李浩,你看到這條短信立馬回複我或者給我打電話。”
“李浩,我不管你是不是生我的氣,立刻給我回電話。”
“李浩,你再不理我,我就和你離婚。”
“李浩,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一條條短信發出去,最後都石沉大海。
江如雪的臉色變得煞白,嘴裏念叨著:“不可能,肯定是同名同姓,許明肯定有別的叫李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