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手攥地緊緊地,麵上都是慘白:
“這些年,媳婦在家做活,每一樣是做的不仔細的,況且,媳婦也從未往娘家拿過一星半點的東西,而且爹娘在不分家,掙的錢都要交公,怎會有私房錢呢?”
裴纖阿在一旁渾身顫抖,字字泣淚,嘴角溢血,目光中帶著渴求望向老吳頭:
“阿爺,我不想跟我爹一樣,我不想死......”
老吳頭似乎是被這一幕觸動了,到底是一家之主,再不說話,隻怕是都失了威信了,吳老爺子將那煙槍重重一磕,一錘定音:
“好了!你這個老婆子,有事無事都要說那麼多!孩子既然受了傷,那就拿錢治!”
錢氏還想說兩句,可這老吳頭兩眼怒瞪看過去,眼睛跟銅鈴般大,錢氏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
“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說的輕巧容易,現在年頭不好,地裏的莊稼也長不好,虧得比吃的都多,馬上就要冬天了,吃穿用度各種節禮,哪樣不要錢?”
“這個家要是沒有老娘我精打細算,你還想養活你那幾個兒子孫子?呸,早就餓死了!”
老吳頭最討厭就是有人拿家長裏短來說是,果不其然,他一下子就從炕上下來,皺著眉頭重重一拍案桌:
“還不把銅錢數一百個給老三媳婦?老三都沒了,你還要他在地底下也闔不上眼嗎?你這麼苛待三房,你也不怕午夜夢回,老三回來指著你的鼻子罵你心眼子都偏到天邊去了!”
“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毒婦!竟眼睜睜地看著親孫子去死!”
錢氏自詡整個吳家的掌家人,又生了四個兒子還有兩個閨女傍身,走哪都能安穩地挺直了腰杆子,現在被老吳頭當著兒孫的麵指著鼻子罵,麵上難堪更是下不來台!
她手裏正拿著一吊銅錢,數出一百個銅板就怒氣衝衝地砸在三房的麵前:
“不就是要錢嗎?拿去,都拿去,等哪天,她們要我這個老婆子老命也讓她們拿去好了!”
“啪!”
跟銅板落地一塊兒落下來的還有老吳頭的巴掌,常年做重活,都是厚厚的繭子的手重重地落到了錢氏的臉上,瞬間那錢氏的老臉上便留下了清晰的一道痕跡。
這一把掌將錢氏扇得倒炕上捂著臉,滿眼通紅,一雙老眼中瞬間迸發出了恨意。
吳老爺子剛剛也是被這錢氏氣急了,當即也有些失了分寸,不過他向來都是封建大家長的形象,自然不可能在一眾兒女之前對錢氏低頭:
“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不可理喻!”
趙氏和四房家的媳婦馮氏看的心驚,沒想到老爺子發了這樣的狠,隻有何氏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
錢氏在這吳家叱吒幾十年,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直接當即就跟老吳頭撕吧起來:
“好你個老吳頭,我嫁給你四十多年辛辛苦苦拉扯你們老吳家的後,吃糠咽菜也跟你過了,你說說,我嫁給你這麼多年,難道過著好日子?現在倒好,看我年紀大了,好欺負了是吧!你竟敢對我動手,真是喪盡天良啊!”
一邊說著,最後一句幾乎是唱出來的,錢氏動作極快,下一刻就扯上了老吳頭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