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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人都說華清棠瘋了,放著高門貴女不做去追一個連飯都吃不上的寒門子弟。

為了嫁給沈容,我爹跟我斷絕關係,我娘被我氣病。

可沈郎說,他一定會高中然後回來光明正大娶我。

我信了。

結果他成為探花郎那天,親自帶人抄了我的家,華家所有人流放,而我被迫替郡主送去敵國當質子。

他與郡主琴瑟和鳴,而我卻受盡了辛酸苦楚。

我後悔了,轉頭嫁給了我爹的死對頭。

1

我被特赦回來那天,沈容正在和郡主花街巡遊。

朱紅錦袍穿在他身上是那麼耀眼,與戴著珠環釵翠的郡主在花車上並肩而坐。

原本該被送去南詔當質子的齊月郡主,此時卻風光無限接受萬民朝拜。

而我穿著破爛的衣裳,隻敢躲在擁擠的人群裏。

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我摔坐在沈容麵前,花車一下子停了下來。

“這不是前丞相之女華清棠嗎?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

“在南詔當質子就是一向囂張跋扈的華清棠也得脫層皮,不過這個變化也太大了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腳崴了站不起來,我隻能連忙用餿了的褐色頭紗遮住臉。

“不是我不是我,你們都認錯了認錯了!”

我渾身顫抖著小聲解釋,不敢抬頭看寶座上的兩個人。

周圍人的大聲議論如針紮著耳朵。

就在我一瘸一拐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沈容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他的聲音還是這麼好聽,可喊我的時候卻帶了幾分疑惑。

或許連他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邋遢女子會是曾經不可一世的華清棠。

“咳。”

郡主突然咳了一聲,沈容起身一半的身子再次坐下。

他看了眼麵色不悅的白月,隨後讓侍衛將我帶到了一邊,方便花車繼續巡遊。

丞相府雜草叢生,爹娘流放苦寒之地將近五年。

我孤零零站在長街一側,偌大一個京城如今卻無處可去。

肉包子的香味兒從巷子裏飄出來,我捂著肚子找到那家包子店。

我駐足在店鋪門口良久,可我身上連個銅板都沒有。

“哪來的叫花子!不買趕緊一邊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老板趕我走的時候,一個戴著麵紗的女子替我付了錢。

包子遞給我的時候突然被她扔在腳下,隨後踩了幾腳。

“華清棠,隻要你向我下跪說自己是個賤人,我就允許你吃地上的包子。”

那女子摘下麵紗,我才認出她是我曾經的死對頭齊心。

我在南詔餓急了連老鼠都能烤著吃,地上粘著泥土的肉包子在我眼裏已經是很珍貴的食物了。

但我爹告誡過我,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我寧願餓死。

齊心不肯就這麼放我走,讓家仆把我按在地上。

她掰開我的嘴,強硬將臟包子塞進我的嘴裏。

我死死抿著嘴掙紮,卻碰到了身上幾處化膿的傷口。

就在我漸漸喪失力氣的時候,幾個男人突然過來扒開那些人,隨後把我拖到一輛繁貴富麗的馬車上。

沈容端坐在羊毛氈上閉目養神,宛若不染塵世的謫仙。

我低頭跪在羊毛氈邊上,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餓了那裏有糕點,先墊著。”

他突然出聲,手指著一側座位上放著的精致糕點。

我端著瓷盤,一個接一個小口吃下去。

吃急了不小心噎住,我一邊努力壓製打嗝的衝動一邊盯著沈容旁邊的水壺咽口水。

“夠了!別吃了!”

“跟我回沈家,今晚我們便成親。”

2

沈容竟然說要娶我。

一個婢女領著我從後門進去,繞過廚房後院來到一個落滿灰塵的小院。

“公子說不讓聲張,姑娘自便。”

前院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和喝彩。

我被塵土嗆得咳嗽不止,隻能借著月光點燃屋裏唯一一根還剩半個的白蠟燭。

“那是公子特意給郡主請的全京城最好的戲班子,姑娘如今既入了府做了妾,要想活命就莫要在郡主麵前晃悠招惹郡主,否則就是公子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那婢女冷哼一聲走後,我用從井中打上來的涼水擦拭著身子。

頭發濕漉漉地披在後背,我換上婢女留下的幹淨衣服。

大紅喜服穿在身上鬆鬆垮垮,慘敗瘦削的臉映在銅鏡中顯得格外詭異。

“來,喝了這杯喜酒。”

沈容身著紅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銅鏡之中,溫潤如玉的笑容此刻卻覺得不寒而栗。

我下意識搖搖頭,驚恐地扶著桌子後退。

沈容笑著一步步將我逼到牆角,用力捏著我的下巴往我嘴裏灌酒。

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沈容拿出白色手帕細細擦著碰過我的手指。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被麻繩綁在床上,嘴裏塞著一塊兒布。

還未等我回過神,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人已經在裏麵了,您看糧倉失竊一事是不是......”

“知道了,下去吧。”

是沈容的聲音!

沈容離開後,一個陌生男子推門而入。

我咽了下口水,心砰砰跳個不停。

沈容這是用我做了交易......

一股清香撲麵而來,一隻手摸上我的臉冰冰涼涼的。

我側身背對著看不清來人的麵貌,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怕我?”

那人替我解開繩子,我趁機想逃的時候卻被他從後麵抱住。

“我求你放過我,多少錢我都給你隻要你放過我。”

他將我轉過去正對著他,我才發現這人有些眼熟。

容貌冠絕京城卻心狠手辣的當朝首輔——蕭衍。

落入我爹死對頭手裏,我算是徹底完了。

而且華府出事前不久,我爹便要將他指婚與我。

我不理解也不願意,那場親事最終被我胡攪蠻纏攪黃。

當初罵他多狠,現在就有多恐慌。

“你心心念念的沈郎,為了一己之私親手把你送到我的榻上。”

“怎麼,還想著為他拚死守節呢?”

他突然把我抱到榻上,不顧我哭喊褪去我的外衣,隻剩下小衣褻褲。

我如同任人宰割的死魚,蕭衍卻隻是摩挲我後背上的疤痕。

冰涼的濕滑藥膏一點點塗在後背、胳膊、膝蓋、小腿和腳踝。

裸露的皮膚被涼氣激起了雞皮疙瘩,我呆滯地盯著蕭衍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發愣。

“我不喜歡殘缺的女子,等傷好了也不遲。”

第二天一早沈容又派人接我回去,還未走到前廳便被人堵住。

沈容母親和沈容弟弟命令婢女將我按在細長木板上,數道板子重重敲打在身上。

“不要臉的娼婦還有臉回來!看我不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賤人!”

“我兒子現在可是今科探花郎,你還以為自己是哪個千金大小姐啊,一個沒人要的破爛我呸!”

“娘別為了一個隻會爬床的賤婦動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我咬緊牙關,板子落在身上從脊椎骨疼到沒了直覺。

嘴角溢出血,我撐不住翻身摔了下來。

“差不多行了,真出人命隻會給沈郎添麻煩。”

郡主被人仔細攙扶著,金縷裙邊從我沾滿血汙的臉上跨過。

3

豆大的雨珠滴在臉上,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

雨水將青石板上的血水衝刷幹淨,混著淚水浸透單薄的衣裙。

府裏人都慌張避雨,隻有我仰麵朝天接受著大雨的洗禮。

爹,娘,棠兒好想你們。

視線一張一合之間,一把畫著蘭花的紙傘擋住了冰冷的雨水。

麵容清俊的男子映入眼簾,蕭衍玄衣負身而立。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慘樣。”

清冽的聲音好似山間的泉水,我怕不是在做夢吧。

“蕭大人大駕光臨怎麼不讓人提前通告一聲?我也好備酒席招待。”

沈容從後院和郡主出來,小聲喊人把我拉走。

他依舊表現出清風明月的樣子,而我如同陰溝裏見不得人的老鼠任由處置。

“慢著!”

蕭衍突然出聲,拉著我的兩個婢女聞言止步不知所措。

“讓大人見笑了,這小妾不要臉出去偷人被當場抓住,這才略微懲罰一二。”

“別說了!”

沈容打斷郡主,心虛地看了蕭衍一眼。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若是傳出去華相國的女兒被這般欺辱,恐怕沈侍郎麵子掛不住。”

“說來我與華相國也有幾分交情,當初她追你一個連飯都吃不起的寒門子弟鬧得滿城風雨,如今沈侍郎晉升在即,落井下石可不是君子所為。”

輕飄飄的話語從蕭衍嘴裏說出來,莫名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容隻能賠笑,喊了幾個婆子好生照顧著我。

小院裏已經被打掃幹淨,濕透了的衣裙浸濕了有些黴味的被褥。

門外落了鎖,我發了高燒昏睡了過去。

過了很久,有人用濕帕子放在我滾燙的額頭上降溫。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是沈容後嚇得縮到床腳。

顧不上脊柱刺骨的疼痛,由心而發的恐懼感襲來。

“清棠,傷的重不重,我來給你上藥。”

我攥緊身前的被褥,死活不肯讓沈容碰我。

他眉頭皺了一下,隨後舒展開來對我笑著,耐著性子跟我解釋。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既不像齊月郡主有背景,又沒有蕭衍那般有厲害的手段。”

“五年前把齊月換成你實屬無奈,你知道的,她是皇室宗親,我惹不起。”

“華伯父貪贓枉法,能留下一條命已經是皇恩浩蕩,清棠,做人要知進退。”

他一字一句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如同他才是世間最公正廉明的好人。

那時候沈容對我說,隻要我同意替齊月做質子,沈府上下就不用死。

我答應了。

“你在南詔這麼多年,侍奉誰都是侍奉,不如答應蕭衍一次,還能為我鋪平上位之路。”

“我不會嫌棄你的,你還是沈府的夫人。”

淚水模糊視線,在他心裏我竟然如此不堪。

我越發覺得眼前這個沈容變得陌生,當初那個清高自傲的少年郎忽然變得不認識了。

4

“你性子急,如今溫順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

“清棠,收起鋒利的爪子聽話點,我們依舊如從前一般。”

沈容大掌突然伸過來像摸阿貓阿狗一樣揉著我的頭發,笑著的眼睛裏卻掩不住一絲嫌棄。

五年被人肆意侮辱打罵的生活,再姣好的容顏也被蹉跎的比不上從前。

外麵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突然一聲驚雷劃破天際。

“啊!”我嚇得雙手捂住耳朵。

外麵響起敲門聲。

“公子,郡主喊您過去。”

沈容猶豫地看了看我,叮囑我一句便離開了。

“郡主怕雷聲,你別忘了塗藥。”

可我也怕雷聲。

在南詔做質子的時候,我因為不願意侍奉討好權貴,經常拖著滿是鞭痕的身子被罰住在馬廄。

南詔常年雷雨,我掰著手指頭算著一天一天過去。

那些痛苦的回憶,全隨著雷聲襲入腦海。

眼睛哭了一晚上腫脹不堪,昨天那幾個婆子突然闖進來不顧我的掙紮將我拖到後院沒人的角落。

“華姑娘,冤有頭債有主,下了陰曹地府也別找我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

為首的婆子一鏟子把我敲暈,隨後我被偷偷扔到護城河裏。

“不是說確定死了才扔嗎?”

“護城河水深,這姑娘隻會凶多吉少。”

“怎麼說生前也是個千金小姐,誰成想落個這般下場,造孽呦。”

拚死拚活回到北朝,短短三天就有人耐不住要殺了我。

沈郎,你好狠的心!

爹娘,我後悔了......

......

“主君,她醒了!”

“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

蕭衍眉頭緊鎖,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兩下。

“她怎麼沒反應!若是治不好她我要了你的命!”

白光晃的刺眼,吵鬧的喧嘩聲此刻鮮活無比。

我還活著......

是蕭衍救了我?

他剛才慌張的樣子不像裝的,可我想不出他救我的理由。

蕭衍遣散屋裏的貼身侍衛和郎中,一口一口喂我喝藥。

“想報仇嗎?”

麵對他的問題,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與你爹雖然不對付,卻也了解他的為人。”

蕭衍的意思是,他相信我爹另有冤情?

“你在南詔受了這麼多苦,卻還是有人嫌你命長。”

“不恨嗎?”

恨嗎?

我恨!

恨天道不公,恨所托非人。

如果不是我的執意,爹爹就不會被冤枉,娘親也不會重病臥床不起。

我看蕭衍的眼神忽然變得堅定,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丞相之女華清棠,而是換了個新身份。”

“什麼新身份?”

“成為我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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