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在醫院被通知患上癌症那天。
醫生看著我的報告單止不住搖頭:「還那麼年輕,家族也沒有遺傳基因。」
「這個病和心情也有很大關係,治療時一定要多關注自己的情緒呀。」
那時候我才後知後覺發現,和穆延在一起的那麼多年,我好像真的未曾真正開心過。
頭一兩年,我確實把他當作救贖。
我母親病逝,父親後來重新組建家庭,但他們都喜歡比我更陽光開朗的妹妹。
隻有穆延發現不愛說話的我。
我得以在陰暗的生活中窺見一濾天光,以為他懂得我的痛苦脆弱。
但這一切變成他成為這段感情上位者的籌碼。
「你爸媽都不愛你,隻有我肯願意陪你。」
「莫亭亭,說實話你挺普通的,你以後可絕對遇不到我這樣包容你的人。」
「你看看像我們這種階層的人,誰一交女朋友就是七年。」
重複的洗腦下我覺得穆延的話是對的,但這卻讓我愈加抑鬱自卑,心理從未紓解過。
等真正病了,才發現我以前那麼蠢。
為不值得愛的人,傷心傷身。
但沒隔多久,我還是見到了穆延。
妹妹的生日宴會,她邀請我一同出席。
我不止去了,還特地起來個大早,梳洗打扮,久違的化了一個隆重的妝。
隻是因為病痛,蒼黃凹陷的臉頰,塗了好幾層粉底才稍稍遮蓋住。
宴會上,穆延摟著妹妹的腰經過,回過頭時不忘拋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
我明白他的意思。
無謂是告誡我這幾天都未曾和他聯係,他現在要冷落我罷了。
「我看你要忍到什麼時候。」穆延湊過我耳邊咬牙道。
我波瀾不驚,妹妹反倒先忍不住撕破了臉。
「話說在前頭,穆延可不是你讓給我的,是他愛上我了不要你的。」’
我站在旋轉樓梯上,喝著杯子裏的白葡萄酒。
「無所謂,不過是爛掉的男人。」
妹妹冷哼一聲,把我的話當作是故作灑脫的逞強。
「幹嘛一副人淡如菊的樣子?想知道在他心裏現在誰更重要嗎?試試就知道了。」
說著伸手扯過我的衣角,拉著我和她齊齊滾下台階。
穆延聽到聲音衝了出來,想也沒想到抱起摔在地上的妹妹。
氣急敗壞的朝我大吼:
「莫亭亭,我給過你機會你不來找我的,現在把氣撒到歲歲身上是什麼意思!」
妹妹不過才摔在樓梯一半,就裝作動彈不了縮在穆延的懷裏抽泣。
我實打實的從上到下滾落,腦袋重重磕在花崗石上,腫脹淤青了大塊,
他都未曾想先看我一眼。
「我沒有推她,更何況現在是誰傷的更重。」
穆延這才看到我額頭的傷處,眼中閃過一絲懊悔,急忙想過來扶我。
妹妹死死將他攥住:「穆哥哥,我頭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車禍還沒完全恢複。」
穆延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妹妹。吞吞吐吐猶豫不決:「情況不同,你妹妹她現在身體弱......」
「是嗎?」我揚起嘴角,微微一笑。
那笑容竟然能見到幾分淒豔。
「情況的確不同,畢竟我是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