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的丈夫身患隱疾，我們二人注定無法擁有愛情結晶。

為了守護他那份脆弱的尊嚴，我一直選擇默默承受，佯裝對此一無所知。

未曾想，這份無言的守護，竟成為他人肆意欺淩我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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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中，強烈的不適感再次侵襲而來，我倚靠在盥洗盆邊，嘔得天地旋轉。

這已經是今日的第三次劇烈孕吐了。

若非我知道丈夫葉晨患有無精子症，恐怕我都要臆測自己是不是有了身孕。

當我從浴室走出來時，葉晨恰好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歸家。

瞧見我麵色蒼白，他立刻擱下公文包，快步走來：

「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或許是吃了什麼不新鮮的東西......」

話音未落，新一輪的惡心感翻騰而上，我匆忙推開葉晨，衝進了浴室，關上了門扉。

門外傳來葉晨焦慮的關切：

「妧妧，還是不舒服嗎？要不去醫院看一下吧。」

「沒事，可能是急性腸胃炎，我吐完，稍後吃點藥就會好的。」

我漱了口，稍微平複一下，才將門打開。

葉晨凝視著我，猶豫著似乎想說什麼。

我猜想他是關心我，便勉強擠出笑容，安撫他：

「我真的沒事，你去幫我把藥拿來吧。」

「好。」

夜晚，我沐浴過後躺在床上，照例捧著手機追劇，靜待葉晨。

然而直至深夜十二點，葉晨還未踏入臥室，我擔心他熬夜傷身，便起身去找他。

「葉晨，先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留到明天處理也不遲。」

「好，我這就來。」

我順著聲音看向客廳陽台，隻見葉晨神色緊張地匆匆掛斷電話。

「發生了什麼事嗎？」

葉晨疾步走來，擁住我的肩頭，輕輕推著我走向臥室：

「沒什麼，隻是工作上的一點小事，早點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我沒有多問，隨葉晨回到房間。或許連葉晨自己都沒有察覺，每當他在麵對我時撒謊或極度緊張時，總會習慣性地攬住我的肩膀。

昨晚葉晨通話時的異樣神情在我腦中掠過，我明白他所言並非實情，但他不說，我亦不願強求。

次日清晨，我醒來時，葉晨並不在身旁。

心中不禁生疑，以往他總是賴床不起，為何今天如此反常，早早起床？

莫非......

昨夜葉晨的慌亂神情浮現在腦海，我立刻起身出門。

「起來了，快來吃早餐吧。」

看到桌上擺放的豐富營養早餐，我不禁一愣：

「這些都是你早起特意買回來的？」

葉晨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是啊，本來想親自下廚為你準備，但我折騰半天，沒一樣做得能入口，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努力學習做飯。」

葉晨突然的轉變令我欣喜不已，我打趣道：

「忽然對我這麼好，該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葉晨盛粥的動作微微一頓，旋即轉頭笑言：「哪有的事？隻是覺得自己作為丈夫之前做得不夠體貼周到，現在決定改正，真心實意對你好。」

「嘴甜得很，那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我去上班了。」

原本以為昨日服過藥，今天應該不會再吐了。

然而，當我抵達公司不久，那種熟悉的惡心感再次襲來。

在洗手間，我緊緊倚靠著馬桶，足足吐了十分鐘，直到將早餐完全吐淨，才感到舒坦了一些。

在離開隔間之前，餘光掃過垃圾桶，我突然意識到什麼，迅速拿出手機查看。

某款應用上赫然顯示著“您的經期已延遲兩周”的字樣，格外醒目。

這…怎麼可能？

但這似乎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再加上今早葉晨的異常表現，我愈發起了疑心。

為了弄清真相，我果斷買了驗孕棒，並進行檢測。

幾分鐘後後，我看著驗孕棒，心情五味雜陳。

我真的懷孕了！

我在無比震驚的情緒下撥通了學醫的好友電話，患有無精症的人能否自然受孕？

「絕無可能，如果是弱精症還有可能，但如果是無精症是一定不可能自然受孕的。」

好友堅決的話語和肯定的答案徹底擊碎了我最後的一絲僥幸。

孩子並非葉晨的！

那孩子究竟是從何而來？

我每日除了上班，便是宅在家裏，從未與葉晨以外的異性有過單獨相處的機會！

滿腹疑雲和沉重的心情中，我回到了家中。

推開門的一刹那，臥室內傳來了葉晨低沉的嗓音：

「媽，妧妧的月經已經推遲兩周了，而且她昨天一直都在嘔吐，我想她應該是懷上了。」

「真的懷上了？太好了！咱們林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媽，妧妧早晚都會知道的。」

「她又不清楚你有無精子症，怎麼會起疑心？你隻要別不小心說漏嘴就行了！」

此刻，我心中的困惑解開了一大部分。

我默立在門口，寒意從腳尖逐漸擴散至全身。

原來，我竟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聯手設計了！

室內兩人正在進行的秘密對話仍在繼續，我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按捺住自己沒有立即闖入追問。

此刻衝進去，隻會打亂陣腳，於我並無任何益處。我現在隻有一個人，也沒有父母撐腰，根本不是丈夫和婆婆的對手。若我現在貿然行動，非但無法揭示真相，甚至可能被她以保護胎兒為由，強行留在家中靜養。

「嘭——」

我用力合上門，室內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我俯身脫下鞋子，佯裝不知曉室內有人。

「妧妧，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葉晨率先從房間裏走出，眉梢眼角洋溢著笑意。

「還是有些許不適，所以我請了半天假，提前回來了，你怎麼也這麼早回來？」我問道。

葉晨眼中掠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便穩住了情緒，他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

「今天母親大人來了，我去接她，所以提前下班了。」

我故意表現出驚喜之色：「那媽呢？怎麼沒看到她老人家？」

「妧妧，我在這兒呢，剛才有些疲倦，就眯了一會兒，聽見你回來了，這就起來。」

葉晨的母親從臥室中緩步走出，手正忙著係扣子，發絲略顯淩亂。

如果不是剛剛親耳聽到他們的對話，我真的差點就被她這嫻熟的表演所蒙蔽。

我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媽，您要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您瞧我這連菜都沒準備，我現在就去買菜去。」

聽我如此說，婆婆連忙拉住我，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我的腹部：

「哪能讓兒媳親自去買，葉晨，你去吧，多買些有營養的東西回來。」

看著婆婆拚命向葉晨使眼色的模樣，我心裏暗自冷笑。

葉晨出門後，婆婆回到房間一趟，再次出來時手中拿著一大包中藥：

「妧妧，這是我特意在老家找的一位非常有名的中醫為你開的藥方，喝下它對你們夫妻孕育孩子大有裨益。」

從前，我以為婆婆並不知曉葉晨患有無精症，為了維護他的顏麵，每當婆婆送來中藥或是含蓄提及此事，我都選擇了隱忍。

但是從葉晨和婆婆剛才的對話判斷，她顯然早已知情葉晨的病情，卻無法生育。

多年以來，我的寬容與忍耐並未換得他們的尊重，反而令他們變本加厲，直至......

我表麵平靜地接過中藥：「謝謝媽，真是讓您費心了。」

「哪裏的話，隻要能為葉晨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對了，你剛才不是說胃不舒服嗎，快回房間好好休息，別累壞了身子骨！」

嗬，隻怕是擔心累到未出世的孩子吧！

「我確實有些不適，那我就先回房間休息了。」

「快去吧，等開飯時我再叫你。」

「謝謝阿姨。」

進入房間後，我仔細梳理了一下思緒。

既然葉晨和婆婆都認為我不了解葉晨的病情，那麼我就暫且裝作不知，這樣也能讓他們放鬆警惕。

餐桌上，葉晨和婆婆不斷為我夾菜，甚至連平日裏吝嗇於讓我品嘗的藍莓，今日葉晨都特地買來。

看著他們二人過分熱情的表現，我從背後拿出驗孕棒，激動地宣布：

「葉晨、媽，我今天不是不舒服嗎，剛剛測了一下，發現我懷孕了！」

婆婆和葉晨交換了一個眼神，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婆婆甚至還拿起驗孕棒仔細看了很久。

盡管葉晨和婆婆已有所猜測，但心中始終存有一絲疑慮。

如今，我告知她們這個事實，無疑讓他們徹底安心，同時也愈發確信我確實對他們的情況一無所知。

當葉晨和婆婆專注於驗孕棒時，我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麵色陰沉。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同床共枕的人。

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我迅速奔向衛生間，關上了門。

「妧妧，孕吐反應很嚴重嗎？需不需要我進來陪你？」葉晨關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不用了，我沒事。」相較於生理的不適，此刻，我對他感到更為惡心。

晚飯過後，我以腹中胎兒為借口，提出與葉晨分房睡，不出意料，葉晨和婆婆立刻應允。

夜深人靜，我盯著手機裏的訂單記錄，開始籌劃下一步行動。

幾天後，快遞送達。

我立刻請假回家，將剛收到的微型攝像頭安裝在家中的各個角落。

經過一番調試後，看著手機裏清晰的畫麵，我微微揚起嘴角。

計劃終於可以開始了。

接下來連續幾日，每晚我都在用完晚餐不久後便聲稱困倦欲睡，這麼做是為了給葉晨和婆婆創造獨處的機會，以便他們露出馬腳。

然而事態並未按照我設想的方向發展。

這些天他們除了討論次日買哪些菜品，再未提及任何關於孩子的話題。

我思索片刻，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需要稍作刺激。

隔天晚餐過後，我沒有像平常那樣急於回房，而是坐在沙發上吃水果。

看到葉晨也坐到沙發上，我故意挑起話題。

「老公，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旁邊的葉晨聽到我的話：「我都喜歡，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們的寶貝！」

聞言我說到：「這還差不多，我還怕你重男輕女呢！我其實很想生個女兒的，都說女兒像爸，你長得這麼俊，我們女兒一定也很可愛！」

葉晨的笑容略微凝滯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

「還是生個兒子好，像你更好，你既聰明又漂亮，基因比我優秀，我們的兒子將來肯定會是個既帥氣又機智的小夥子！」

我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微笑：

「也是，兒子、女兒都好，我們兩人的基因這麼優良，無論男女，我們的孩子都會很出色！」

「你說得沒錯。」葉晨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轉移話題道，「時間不早了，孕婦要早些休息，你快去睡吧。」

我看了一眼葉晨搭在我肩頭的手，輕輕點頭：「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的。」

房間裏，我拿起手機，瞧見客廳裏葉晨先是靜坐在沙發上，待到母親洗漱完畢，自廚房走出，他立刻拉起母親步入側室。

我切換至側室的畫麵。

葉晨低頭坐在床沿，輕聲道：「媽，我有些忐忑，如果孩子出生後長得不像我該如何是好？」

「都說兒子隨母親，縱然模樣不夠像你，也沒人會起疑，而且......」母親語速稍緩，目光閃爍，「那孩子流淌著的可是林家的血脈，怎麼可能一點也不像你呢！」

「可若是個女兒呢？都說女兒肖似父親，倘若、倘若......」

聽見葉晨如此言語，母親立刻挺直腰身，聲音略顯尖銳起來：

「是不是妧妧跟你說什麼了？她是不是透露這是個女孩兒？」

「沒有，就是我們剛才閑談，順口提了一下。」

「不對勁，她怎麼突然提到孩子的性別，難道......她已經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了？」

屏幕中，母親的眼神炯炯，神情略顯緊張。

「絕對不可能，這才不到三個月，連醫生都無法判斷性別，更別提妧妧了，媽，您別胡思亂想了，早點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我冷冷一笑，熄滅了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