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參軍之後,我每日著男裝去尚書閣聽夫子講書,感覺夫子講的東西很有意思,比那些女紅好玩多了,還能認識不同的人,娘開始還約束我往外跑,後麵發現攔不住索性就放棄了,我過得更加滋潤,知天文曉地理聊民生,樣樣我都愛沾一點。
那天我在尚書閣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蒙著麵紗諷刺皇帝老兒,講的話句句難聽深得我心,聽著聽著忍不住笑了出來,想請他喝茶他卻毫不猶豫拒絕了,更加增添我幾分興趣,天天去蹲他,可惜後麵他卻沒有再出現,隻得作罷。
及笄之年,娘帶我回了鄉下莊子走親戚,鄉下莊子不如京城裏的人過得好,戰亂之年能夠果腹都算是頂頂好的日子,我們一路朝北走,路上的餓殍就更加讓人心驚,天氣已經逐漸轉涼,他們卻還是薄衫。
娘一路上布施,他們看著鍋裏的薄粥咽口水卻還是揮手,“我們能有這條命都靠柳將軍,都是從邊疆逃過來的,我們自有生存的法子。”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法子是什麼,但是也聽說過人餓急了也會吃人,不過施一些薄粥,也不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情,哪怕他們今天吃了這一頓,那也算飽了一頓,總好過餓著肚子啃比臉還幹淨的樹皮。
好說歹說,他們總算是接受了這些稀粥,走時他們還嘶啞著嗓子道謝。
到了莊子上,沒想跟娘見那些親戚,見了也不好解釋我的身份,索性一個人跑了出去,到樹下曬太陽。
還沒有眯上一會兒,就被人攪了清夢。
“你是誰?”
我眼皮抬了一下,輕掃來人,見自己不熟,“你管我是誰?”
“你占了我的位置。”他攤手,似乎是有些無奈。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三兩下就躥上了樹,靠著樹幹接著眯,“讓給你了。”
“謝謝這位兄台,不過我見你有些眼熟啊,我們是不是見過?”他依依不饒,“那日在尚書閣你說你要請我吃飯。”
聽這聲音,好像是有些熟悉,我一個翻身,從樹上摔下一個腳朝天,“你是那日蒙麵夫子?”
我這才正眼看他,長得倒是秀色可餐,可以媲美城北徐公。
“是,不知道你那頓飯還做不做數?”說著他的肚子便響了起來,他麵色略微不自然,“讀書人也要先吃飽飯再做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