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設計室失火。
當著我的麵帶著初戀離開,我卻因此砸傷了手。
後來她生病了。
隻有我一個人能完成這場手術。
那一天,她跪在我麵前說她後悔了。
我嗤笑出聲:「一切都晚了。」
1
我呆愣的看著那縫了無數針的傷口的手。
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
強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喉嚨酸澀。
蹲在地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腦子裏麵隻有剛剛醫生的那句以後我再也沒辦法拿重物了。
我一夜沒合眼,雙眼發酸。
就在一天前,我還是人人求著排隊的聞名世界的外科醫生。
可是今天一切都變了。
昨天,我去林雨的設計室拿我媽的骨灰。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裏麵著火了。
害怕她出事,想都沒想就闖進去了。
她並不在裏麵。
周圍濃煙四起,黑煙逼近我,我四處尋找,渾身上下的力氣仿佛被抽幹淨。
最後體力耗幹淨,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我絕望掙紮之際,林雨進來了。
她冷眼看了一眼,轉身去別的地方尋找。
麵容焦急,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扶著一個男人從辦公室出來,這是她新找的助理,叫阿風。
以前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後來我無意中知道,這是她的初戀。
濃煙已經讓我說不出話了,我抓住她的褲腿,想讓她帶我出去。
她一把踢開我的手,高高在上的盯著我,語氣裏麵滿是嫌棄:「阿風身體不好,我得先帶他出去,我已經通知人來滅火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當著我的麵,他們倆直接離開。
盯著她毫不留情的背影,我躲閃不及,被砸下來的房梁砸中了右手。
最後被消防員救出來之時,我的雙手已經失去知覺了。
可是我並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想來早就帶著阿風離開了。
從醫院裏麵出來,我給妻子林雨打去了電話。
剛接通,就聽到對麵傳來一道男聲,很快電話就被掛斷了。
片刻,電話那頭再一次打來了電話。
是林雨不耐煩的聲音:「你沒死就趕緊回家,別一天到晚給我打電話。」
還不等我說話,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低頭看著手機上那張照片。
這是小風的微信,我用小號加的。
反光玻璃上,依稀還能看到女人的身影。
林雨低著頭給他喂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我閉了閉眼睛,鼻子一陣發酸,刺激的眼淚仿佛要湧出來,最後壓住喉嚨的酸澀。
2
受了重傷,我再也拿不了手術刀了。
隻能挨著挨著給已經預約的病人打電話賠罪。
解決完所有的事情,我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
坐在沙發上,手機響了,是林雨打來的。
接通了電話。
「明天我接你出院。」
她的語氣帶了點以往從未有過的溫和,不似往常的冰冷。
她其實很少會這樣,大多數我們倆吵架了,都是我舔著一張臉去哄她。
哪怕每一次做錯事情的都不是我。
因為她知道,我很愛她,哪怕做錯事情的從來不是我,可是我還是會為了她低頭。
想來,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出聲哄我。
看來她也知道自己這次做錯了。
她心裏也還是有我的位置的。
我拿著手機,嘴角還帶著幾分笑意。
我輕聲「嗯」了一聲。
如果她有心改正的話,我想我還是願意原諒她的。
看著麵前的草莓發夾,我放在手心裏,心裏有一塊位置塌陷下去了。
很小的時候,我長的不高。
小時候在學校一直都被欺負。
那天,高年級的學生把我圍在巷子口,讓我把身上的零花錢交出來。
她就帶著草莓發夾擋在我麵前。
仿佛一束光照亮在我身上。
她說已經報警了,如果還不趕緊走,馬上警察就會來的。
那群人也害怕,趕緊就離開了。
她告訴我,她跟我是同校的同學,隻不過她今天已經轉學了,要跟著父母去別的城市。
留給我的隻有這個草莓發夾。
可是等我再一次找到她的時候,我發現小時候那個熱情暖心的小姑娘已經變成高貴冷豔的校花了。
甚至早就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情。
我把小姑娘放在心裏,再也不提這件事情。
我想,我陪在她身邊,她有一天肯定能夠想起來這些事情的。
沒有告訴她我已經出院了。
我想再給她一個機會,也是給我們兩人一個機會。
3
可是第二天,一直等到晚上。
她都沒有打來電話。
我也沒有去糾纏她,安靜的將今天親自下廚準備好,已經涼了的飯菜通通倒進了垃圾桶。
這個期間,我的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甚至在仔細思考我們倆婚姻是否應該繼續維持下去了。
警方那邊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告訴我這場大火並不是一場意外。
林雨那邊已經不追究了,問我這邊是怎麼想的。
手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我在沒辦法拿起手術刀,也沒辦法從事我最愛的職業。
我怎麼可能會不繼續追究。
設計室對她來說是多麼寶貴的東西,可是她選擇撤訴,她不可能不知道真相是什麼。
所以還選擇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阿風是這件事故的主要導致者。
同時警察還告訴我一個噩耗,
我媽的骨灰沒了。
上個星期我在做手術,走不開。
讓林雨幫我去把媽的骨灰拿回來,我準備野花換一個環境好的墓地。
就是那天晚上,失火了。
我媽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沒有了。
我不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表情扭曲,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一看到阿風,我猛地站起身,拳頭握在一塊兒。
阿風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淩棋,不就是燒個設計室,你沒必要置我於死地吧。」
這一刻,我所有的理智都沒了。
我像一個野獸衝過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領,重重的打下去了。
林雨趕緊過來拉扯我:「淩琪,你在發什麼瘋?」
我受了傷,再加上他們是兩個人,我根本不是對手。
阿風直接給了我肚子上一腳。
我疼的坐在地上,看著對麵如同璧人的一對,我紅了眼眶:「林雨,我問你,我媽呢?」
她神情瞬間變得慌亂:「你都知道了?」
從慌亂變得理直氣壯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些事情也不能怪阿風啊,都說了是意外,再說了,阿風是活人,你媽都已經死了,死人怎麼和活人比?」
聽著如此尖酸刻薄的話。
我呆呆的看著麵前的林雨,不可置信這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再一次道:「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人已經死了,我們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我低低的笑著,笑聲裏滿是淒涼。
我緊閉雙眼,握著手機的手指骨泛白,心臟抽疼。
本以為她還有良心,現在看來,她良心早就已經被狗吃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過去,對著林雨的臉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她的嘴角溢出了血。
「過,我過個屁,我一定會讓他給我媽付出代價的。」
4
林雨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敢打我?」
我這會兒隻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氣爆炸了,整個人都在暴走的邊緣。
阿風攔在我麵前,他眸子裏麵帶著得意:「淩琪,這事兒還是算了吧。」
我咬牙切齒,想都沒想直接再一次握緊拳頭,隨手把桌子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發出巨大的聲響,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林雨尖叫出聲。
我麵容扭曲,宛如一個墜入深淵的惡魔:「我告訴你,不可能。」
林雨聲音尖銳:「淩琪,你這個瘋子,既然你不願意和解,那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她拉著阿風就從屋子裏麵離開。
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喉嚨幹澀,幾乎喘不過氣。
從冰箱掏出一瓶冰水,一口氣全部喝完,頭腦這才清醒了幾分。
我的喉結輕滾,聲音沙啞,喃喃自語:「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一直在不停的搜索證據。
開庭那天,我穿上了那身媽給我買的西裝。
看著鏡子裏麵麵容憔悴的男人,我不停的深呼吸。
我相信,正義一定不會遲到的。
可是沒想到,我剛從屋子裏麵出來。
就直接被人砸了臭雞蛋。
還沒有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野菜砸在我身上。
我不明所以,隻能趕緊躲回房間裏麵。
可是我沒想到,林雨居然這麼無恥。
網上她發了很多張照片都是我和不同的女人在一塊兒曖昧的照片。
甚至她每一條評論都是在控訴我,話裏話外就是我是個渣男。
評論區下麵全部都是咒罵我的聲音,罵的很難聽。
真以為用這招我就會妥協嗎?
不可能。
我深呼吸一口氣,把早就準備好的證據都藏在身上,不能讓它們弄臟。
很艱難,好歹也來到了法院門口。
沒想到直接就碰上了阿風。
他走到我麵前,笑的一臉得瑟:「你真以為你那點兒不能叫做證據的證據可以把我給捶死?哪怕那場火是我故意的,但是林雨可沒有打算起訴我呢。」
我頭腦發昏,隻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氣。
舌頭抵住後槽牙,強大的自製力才讓我沒有在法院門口動手。
他繼續:「網上的事情都看到了吧,你可是變成了名人呢。」
「林雨可是給我請了專業的律師團隊,我就是想看看你不是我的對手,還要以卵擊石的醜樣子。」
他哈哈大笑的離開。
結果不出所料,我輸了。
站在法庭中心,聽著林雨的聲音。
仿佛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尊嚴一次次的被踐踏,我隻覺得渾身很累。
在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
林雨清冷的聲音傳來:「我起訴淩琪在婚內出軌。」
抬頭看過去,林雨眼神冷漠。
看來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我蒼白的嘴唇顫抖了一瞬。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個音節都沒辦法發出。
我早就應該清楚,林雨本就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她拿出一疊厚厚的照片出來,裏麵全部都是我和各種各樣的女人在一塊兒的照片。
甚至是拿出了所謂的聊天記錄。
法官看著我:「被告,你想說什麼?」
我自嘲的笑了笑,目光直視林雨:「看來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林雨冷哼一聲:「你在外麵玩的花,還不允許我自己保護自己?」
我就這樣淡淡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我實在是想不通,她這種人是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判決直接就下來了。
我婚內出軌,被要求淨身出戶。
拿著行李離開的那天,林雨靠在阿風懷裏。
「要怪就要怪你自己不自量力,非要和我對抗。」
我沒有說話。
隻是看了一眼麵前動作親密的兩個人。
看了一眼藏在暗處的監控。
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贏了,動作自然不會再有所顧忌。
強忍住嘴角的笑意。
林雨,那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了。
5
用身上僅剩的錢租了一個小房間。
就這樣一個人縮在房間裏麵,桌子上麵全是煙頭。
我接到了好兄弟的消息,都是安慰我的。
我隻覺得渾身很累,一個人都沒有搭理。
一直到晚上,手機叮叮叮響個不停,我拿起手機,是大學室友周浩打來的電話。
他說有急事告訴我,讓我告訴過去一趟。
我現在隻想讓林雨和阿風身敗名裂。
我
我們約在林雨設計室附近的大排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沉重:「棋哥,我早說了她不是個好女人,分開也是好的。」
我並不想和他多說。
「你說有急事告訴我,什麼急事。」我開口問。
手上卻不停開酒,一瓶接著一瓶往嘴裏灌。
他按住我的手:「棋哥,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也要注意身體啊。」
他勸我冷靜點。
這是我大學最好的哥們兒,我知道他這是為了我好。
隻是現在,我隻想用酒精麻痹神經。
「你不要管我,你說你的。」
自顧自又一口氣喝了一瓶酒。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醉了還是裝作醉了。
周浩看著我臉色為難,把錄音筆遞給我。
「棋哥,其實這個錄音我早就已經有了。」
「你那麼愛她,我怕你不相信我。」
把我送回家的時候。
周浩拍了拍我的肩膀:「棋哥,你一向很堅強,肯定不會做傻事的對不對。」
害我的人還沒有付出代價。
我當然不會做傻事的。
拿著錄音筆回了房間,打開。
林雨嬌媚婉轉的聲音傳出來,還帶著隱隱的喘息聲,聽聲音,應該是在做什麼激烈運動。
我眼神麻木,心如死水。
這個事情。
其實我心裏早就知道了。
隻不過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小雨,聽說你家裏那位今天聯係你了?」阿風開口詢問。
「晦氣死了,居然讓我去拿他那個死媽的骨灰。」
「既然你不喜歡,交給我,我幫你把這些東西給處理好。」
「好,阿風,你對我真好。」
接著惡心的喘息聲和男女的歡愉聲再一次傳來。
強忍著想吐的衝動把所有的錄音都給聽完。
我徹底繃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原來林雨一直都知道所有的事情。
這場火災就是針對我媽的骨灰做的局。
我想不通,我媽到底哪兒對不起她了。
她活在世上,也是把林雨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可是她呢,連她的骨灰都容不下。
她早說不喜歡,我不會把這件事情交給她的。
6
我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證據。
林雨他們也不是傻的。
除了手上原本找的那段視頻,還有周浩交給我的錄音,沒有其他的證據。
我去谘詢過,這並不能把他們給捶死。
我必須要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在外麵忙碌了一天,剛回到家,醫院的院長就給我打電話了。
愣了一下。
手再也拿不起手術刀的事情被我刻意忘記。
這會兒所有的記憶湧上心頭。
我緊繃著下顎,接通了電話。
院長也知道我的手出問題了,按理來說不會給我打電話的。
電話一接通,院長先開口了:「淩琪,你最近怎麼樣?」
我苦笑了一聲,也沒有瞞著他:「並不太好,我的手,怕是這輩子都沒辦法拿起手術刀了。」
院長隻能出聲安慰我。
所有人都知道,一雙手對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意味著什麼。
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院長的聲音一陣惋惜:「我還以為你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可惜了,那林設計師,為了請你出山,還挺大方的。」
我眉心一跳:「院長此話怎講?」
我這才知道。
林雨長了一個惡性腫瘤。
這個惡性腫瘤非常惡劣,整個世界,能做好這場手術的人屈指可數。
在國內,也隻有我一個人敢操刀,這手術成功率也隻有百分之五十。
我強忍住上揚的嘴角。
心裏一陣報複的快感。
真不知道,若是林雨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會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不過這會兒,我更想看看她的神情。
院長開口要把我回絕。
我連忙讓他答應下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我以前也是院裏的醫科聖手,他也樂的幫我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