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白啟與上一世被我養著的時候截然不同。
他極其瘦弱,四肢尚未有金辰的尾巴尖兒粗,原本雪白的毛發一綹一綹的粘在一起,三個月前的傷還未好全,背部仍有我小指長一道裂口,早已化膿生蛆,看著好不狼狽。
見白啟這副模樣,我心情大好,連帶著看柳茹雪那張蠢笨的臉都順眼了幾分。
柳茹雪被我那一番話臊的麵紅耳赤,她同我不一樣,我雖是孤兒,師父卻待我如親子,明裏暗裏的貼補我,再加上本身實力不俗,我偶爾出門派做任務,掙來的報酬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柳茹雪雖有本家,卻因天資平平,向來不受寵,門派每月下發給弟子的資源尚且不夠她一人所用,哪裏來的閑錢養著一頭重傷的靈獸。
說句不好聽的,白啟能活到今日,都算是福大命大。
可那又與我何幹?
我心情頗好地喝了一口靈茶。
“師姐這兒真是什麼好東西都有,這樣好的靈茶,我若不是來師姐這裏,怕是見都沒見過。”
“這靈茶是去年宗門大比魁首的獎品,師妹喝不到也隻能算是技不如人。”
我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的柳茹雪,差點沒忍住笑出了聲。
上好的靈茶也不是誰都配喝的。
柳茹雪和白啟依舊是站在原地不肯走,我略有些不耐煩,剛想開口趕人,卻正好撞上金辰回來。
少年穿著金色衣袍,拿了一束五顏六色的野花,興致衝衝地跑了進來。
“姐姐,我回來了,我化形成功了!”
化形後的金辰長了一張極為俊俏的臉,柳茹雪貪婪的目光在他臉上掃視了幾圈,經這一遭,大抵是想起了金辰龍族小太子的身份,語氣上都帶了幾分討好:“阿辰可真厲害,這麼快便化形了,不像白啟,廢物東西,到現在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金辰把花塞進我手裏,這才轉過身上下打量了柳茹雪一番:“大姐,誰準你叫我阿辰的,我倆很熟嗎?有空在這裏和我套近乎,不如想辦法把你那隻白貓養好,瘦得皮包骨頭,我一根指頭就能捏死它。”
我見白啟眼底漸漸堆起一片怨懟之色,微皺了皺眉,將金辰往身旁拉了拉。
前世的經驗告訴我,比起柳茹雪,白啟才是那個真正惡毒的存在,背義弑主,不敬師門,生性涼薄,手段殘忍。上一世,他敢當著眾人的麵置我於死地,這一世難保不會出什麼陰招對付金辰。
金辰雖然實力強大,卻是個直率天真的,自己若不護著點,怕是要栽在白啟手上。
還好柳茹雪既沒實力也沒腦子,白啟一隻病貓似的白虎,應該是掀不起什麼風浪。
......
那日柳茹雪帶著白啟離開後,聽聞她的住處打砸叫罵聲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
相熟的師妹跑來與我閑聊,說是自那日後再見到白啟,身上的傷嚴重程度更甚從前,不僅背上多了碗口大的血洞,左前腿更是扭曲變形,像是被人拿重物砸折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師妹同我說的時候,語氣裏帶上了幾分同情與惋惜之意。
“那白虎好歹也稱得上是山林之王,怎麼現在落了這麼個下場。”
我好笑的彈了彈她的額頭:“有這閑工夫擔心別人的靈獸,不如先去看看你家小青。青蛇不比金龍,我怕阿辰沒個輕重的,把小青弄傷了。”
“姐姐怎麼這般說我。”
轉頭一看,原來是金辰拎著小青回來了。
軟趴趴圈在金辰手上的小青蛇見到主人的麵,立刻哭爹喊娘地竄了過去。
師妹也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小蛇的頭,卻也知道金辰是真心幫著訓練小青。她對金辰道了謝,趕忙帶著自己的靈獸回去了。
金辰化形後繼承了龍族的好樣貌,寬肩窄腰,劍眉星目,隻是在我麵前,他總像個小孩一樣,這次聽見我背地裏說他沒輕重,頗為不滿化了龍尾卷住了我的腰。
“姐姐怎麼能這麼說我。”他金色的長發高高束起,腦袋埋在我頸窩處時,細碎的絨發輕輕蹭著我的頰側,男人溫熱的氣息打在我脖頸上,小聲抱怨著,語氣裏帶了點撒嬌的意味,“我下手哪裏沒輕重了,昨天晚上給姐姐按摩時,姐姐不是挺舒服的。”
我好笑地伸手揉他的臉頰:“是是是,我胡說,我家阿辰最懂分寸了。”
他從身後圈住我,下巴抵在我腦袋上,故意把嗓音壓低:“那作為補償,晚上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嗎。”
金辰頓了頓,補充道:“想用人型的那種。”
金辰沒化形時,最喜歡盤在我身邊睡覺。早在他突破高階神獸準備化形時,我便在隔壁給他收拾出了屋子。誰曾想他化形後的第一個晚上,賴在我床上,怎麼勸都不肯離開。
“阿辰,你都化形成人了,男女授受不親,不可以和我一起睡了。”
“我化形成人了姐姐就不喜歡我了。”
小金龍氣的龍角都冒了出來,我覺得好笑,卻又不舍得對他說重話,最後隻能取了個折中的辦法,同意他繼續以獸型睡在我旁邊。
這樣過了大半個月,今天卻不知怎得,這小子舊事重提,竟鬧著要用人型和我一起睡。
“阿辰......”
他卻截住了我的話頭。
“我知道,姐姐你又要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
他的尾巴又悄悄纏上了我的腰。
“但是我喜歡陳岑,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不是對姐姐的喜歡。”
我臉上有些發燙,剛想說什麼,卻聽見窗戶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我和金辰轉頭朝那邊看去,卻發現是白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