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碎屍的那天。
爸媽和哥哥在給妹妹過生日。
他們說我骨頭硬離開家,死在外麵都是活該。
一語成讖,我死的還挺慘。
..................
世界是一個巨大的joker遊樂場。
我生前不說是拯救千萬人於水火的大善人大英雄。
但也沒罪該萬死到,靈魂還要旁觀自己被碎屍吧!
死都死的這麼埋汰。
我痛苦的捂住眼睛,不敢多看。
一隻小鳥撲棱著翅落在我肩頭。
“宿主您好,我是靈魂接待處特派遣來的死亡陪伴係統。”
“係統將陪伴您七七四十九天,了卻現世心結,魂歸......”
我插話,“不能直接死嗎,我沒心結,二十一世紀好青年。”
“......係統正在傳送中。”
瓢潑大雨裏,我的身軀漸漸透明。
......
“怎麼樣?這味道不錯吧?這家肉賊新鮮”
“不錯不錯,老板,再加兩瓶啤酒!”
雨水劈裏啪啦的落在大排檔的棚子上。
一邊垃圾桶裏的食物殘渣被灼熱的溫度催促著發酵。
空氣中逐漸彌漫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巷子裏暈出幾縷粘稠的水流,和客人吐在地上的碎骨混雜在一起。
腥臭又肮臟。
是我死的不夠慘嗎?
為什麼要讓我回到這個家看著他們闔家歡樂。
我看著客廳裏一派和諧的氣氛,腦子裏一陣滾動的發瘋彈幕。
係統仍是一副小鳥的身軀。
站在我肩膀上向我解釋:“我們會將死去的靈魂自動綁定到生前羈絆最深的地方。”
我垂眼凝視自己半透明的青色血管。
血緣產生的羈絆嗎?
但他們漠視我,厭惡我,死後卻還要因為血緣把我綁縛在這兒。
“媽媽,今天姐姐不回家嗎?”
妹妹林雨竹攥緊手裏的筷子,抬眼打量著爸媽的表情。
林思遠皺著眉頭,聲音裏不無厭煩:
“過生日的時候提她幹什麼。”
“當初是她自己一意孤行要離開這個家,所以以後就算是死在外麵也是活該。”
死,活該。
好熟悉的話,像是什麼記憶的開關,我無可避免的心臟抽痛。
我是發現了有人跟蹤我的。
聽著身後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我撥通了林思遠的電話。
“哥,今天是不是小竹過生日,我好久沒見她了。”
“我在我們常來的大排檔這等你好嗎?你來接我,我快到了。”
林思遠從來不吃大排檔。
他一向聰明,肯定能發現不對。
求求你,幫幫我。
電話裏沉寂半晌,林思遠譏諷的聲音傳出來:
“今天小竹過生日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有骨氣嗎?現在給我打電話是後悔了想回來?”
“要滾就滾遠一點,別回來給人添堵。”
我的精神緊繃成一條線,已經處在岌岌可危的邊緣。
“你來接我,行嗎?”
“不行。”
我加快腳步幾乎奔跑起來,巷子黑得一眼望不到盡頭。
聲音幾近哀求,“求求你,救救我,我會死的。”
林思遠極度不耐煩,語氣殘忍:
“那你就死吧。”
“從你離開家的那一刻起,死在哪裏都跟我沒有關係。”
一股巨力從後扼住我的咽喉,我叫不出聲,被壓在地上快要窒息。
眼前一陣陣的發白,拚命地踢蹬著想要脫離死神的鉗製。
胸腔裏空氣被抽幹的瞬間,我看見他高舉的榔頭狠狠下錘。
雨水連綿,巷子裏隻傳來幾聲斷續的悶響,地上的手機早已掛斷了通話。
烏鴉嘴,這下好了,真把我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