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察覺到霍柔疑惑的目光，葉堇假裝不穩身形一晃，側過頭對著小芳緩緩道。

“想在後花園轉轉，沒想到不小心踩到土裏，差點摔倒，幸好有驚無險。”

“眼睛看不見，就不要出去給別人添麻煩，免得看著倒胃口。”

霍柔聞言勾起嘴角，不屑地發出一聲輕哼。

“霍小姐，課程結束，我們先走了。”

她們的禮儀本來是在別墅分院側廳裏上課。

但今天霍柔心血來潮，一大早要求她們到主廳上課，還非要她們提高音量大聲說話。

如今來看，恐怕跟眼前這女人脫不開關係。

她們還是離開比較好。

“霍小姐可能記性不好，這裏現在是我家，我在自己家裏怎麼會麻煩到別人。”

“倒是有些人，不請自來還強詞奪理。”

葉堇猜到霍柔這是看不得自己過得愜意，毫不客氣開口反駁。

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有些人”三個字含沙射影的霍柔惱怒，揚高了聲調道：“你家？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這家待幾天。”

“待幾天也不是你說了算，霍小姐大可不必為我如此上心。”

葉堇麵不改色，從容地送霍柔身邊擦肩而過。

碰了一鼻子灰，霍柔狠狠跺著腳，氣勢洶洶離開了大廳。

“你也去休息下吧！”葉堇柔和的對小芳道，一改剛剛的強勢。

“好的，謝謝小少夫人。”小芳如今對葉堇佩服的五體投地，也是言聽計從。

四肢百骸的倦意湧來，困意上頭。

葉堇連傭人送來的早餐都顧不得吃，匆匆洗漱完，鑽進柔軟的被窩裏。

與此同時，另一邊。

屬軍事裝甲車擁有特別通行證，才能經過。

遠離金陵市的高級設防區內，一片狼藉。

爆炸後留下的殘骸被子彈打穿好幾個空，成功攔截的特種兵隊長唐鷹，到臨時駐紮地布防地彙報情況。

“隼爺，西側距離我們兩千米的地區傳來交火聲，初步判斷是夏國的R聯盟與別的國家交涉，我們要不要......”

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的男人，懶懶掀開眼皮，仿佛沉睡的野獸蘇醒即將獵殺。

刀削過的麵孔生硬，眉心一顫，顯然是起了興趣。

“R聯盟......”

這聯盟是夏國統治者，特地為了應對別的國家突然偷襲而建立的。

在各大國度，也是傳奇。

據說成員個個都是頂尖殺手中廝殺出的特種精英。

可惜，他還從來沒遇到過。

“攔住他們。”

霍隼不介意今晚獎品外多一些。

他勾起嘴角，眼底燃著嗜血光芒。

天空劃過兩道紅色閃電，壓抑了兩天的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子彈穿梭在雨點中的聲音，被雷聲遮擋。

程戎肩膀受傷，如一朵紅花在白色襯衣上綻放。

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

他伸手撩開劃到耳後，露出精致清秀的麵孔，隨後喘著粗氣躲在一邊的裝甲車後。

他剛剛與敵國的人廝殺，元氣大傷。

好不容易殺掉頭目Y，剛出來就被一波人圍堵。

這群人訓練有素，氣勢洶洶，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最關鍵是，對方頭目槍法精準，甚至跟他有過之有無不及。

“該死！”

——

“報告，隼爺，我們沒追上，讓那人逃走了。”

唐鷹額頭上出了層密密的汗珠。

霍隼不但不生氣，反而勾起了嘴角，“有意思。”

他輕嗬出一口氣，“還從來沒有人，能從我手裏逃掉。”

晚夏已過，前院幾棵楓樹的葉尖開始有泛黃的跡象。

經過一夜大雨的洗刷，後花園的花草樹木格外幹淨明豔。

荷花池中的還存著最後一攏荷葉，亭亭艾艾。

池水中的金色、紅色錦鯉映著碧綠，更添了活潑靈動。

葉堇由小芳扶著慢慢走到餐廳坐下，期間來往的傭人對她熟視無睹。

都悄悄不發出半分聲響，生怕她會讓自己伺候。

乳白色的蕾絲桌布上，一如既往地多了份藕節魚湯。

撲麵而來的鮮香，熏得葉堇一陣陣反胃。

還有花瓶中的香水百合，味道濃鬱。

葉堇一聞到這味道，就幹嘔想吐。

“小少夫人，你要是想吐提前說一聲，我們也好為您準備痰盂，您要是不小心吐在地上，我們又要重新打掃一次。”

名叫嫣紅的傭人，見她捂著胸口，眉頭緊皺，欲要嘔吐的模樣，連忙讓人找來痰盂放在她腿邊。

好像葉堇給他們添了多大麻煩。

“我不是說了聞到魚湯和這百合的味道，就想吐嗎？怎麼今天又擺上了。

還有，我昨天說了最近喜歡吃辣，菜怎麼還是這兩樣？”

葉堇隔著兩米外就聞到了酸味，強忍著惡心訓斥。

她這兩天口味變化，吃其他的，老覺得淡淡沒滋味。

“小少夫人心情不好，別拿我們撒氣，廚房每日做什麼，都是按照食譜來的。

可不是我們一句話就能改，您若想吃什麼，自己和廚房說啊！”

嫣紅翻了個白眼。

說完，學著葉堇的口型跟其他傭人模仿說話，引得其他人捂住嘴小聲笑。

“你一傭人，居然敢這般對小少夫人說話。”

小芳看不慣他們對葉堇這態度，不虞道。

“我們哪敢啊！”

小芳還想再說，被葉堇拉住了手。

她冷笑一聲，將筷子拍在桌麵上。

發出的巨響，嚇了傭人們一跳。

“既然如此，就安排你到廚房做幫手吧，以後大家想改改口味，吃點旁的就找你。

而且，去了廚房後就能說得上話，也不用在這抱怨。”

廚房的幫手，是最不受待見的工作。

任誰都能苛責使喚，工資也隻有傭人一半。

聽到葉堇的話，嫣紅臉色一沉，語氣明顯兜不住。

“你心情不好吃不下東西，也別拿我出氣。”

“不滿意女傭的工作說不上話，又不想到廚房做幫手，看來霍家是留不住你這尊大佛。”

葉堇麵無表情，像是來真的。

其他看熱鬧的傭人，連忙借口還有事要做，四下散開。

唯恐波及到自己，失去工作。

畢竟葉堇再出身不好，此時身份還是霍家小少夫人。

“你，你這是報複！”嫣紅有些慌了神，“我又沒犯錯，你，你不能開除我。”

“那就是想去廚房工作。”葉堇釋然一笑，眉眼靈動，讓嫣紅反而說不出話來。

她張著嘴半天，也沒能想出個可以保住自己女傭工作的措辭。

隻好認栽重重點了點頭，揉著發紅的眼眶。

她可不想去，那裏活又臟又累，身上還都是油煙味。

“葉小姐如今真是威風了。”

霍柔在大廳聽到兩人對話，不滿葉堇指手畫腳霍家的事，雙手抱胸走了進來。

“大小姐......”

嫣紅本來就是受霍柔指示刻意怠慢葉堇，不想為此丟了工作。

看到能撐腰的人，委屈地像隻小兔子垂下了頭。

“嫣紅的母親原是服侍霍奶奶的，她在這家照顧也有近十年，你才進門幾天，就要換了她的工作，打發她去廚房？”

霍柔拉住嫣紅胳膊，掃視一圈桌麵上的菜肴，冷哼一聲。

“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真把自己當少奶奶了？”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一外人指手畫腳。”

“打發？是她覺得傭人工作麻煩，不比廚房說得上話，怎麼成了我打發她？”

葉堇挑了挑眉，身子慵懶的往凳子上靠去。

“我隻是想告訴小少夫人，飲食方麵不是我們這些服侍的傭人管理的。

沒想到夫人反應會那麼大......小少夫人懷著小少爺，我們不敢怠慢。”

瞥到霍柔眼神，嫣紅垂下眼眸，一副受害者模樣。

三言兩語倒顯得葉堇蠻橫無理。

“小門小戶出身，以為仗著肚子裏的貨，就能在霍家耀武揚威？”

霍柔臉上妝容遭不住眼角眉梢的刻薄，當著大廳其他傭人的麵，便要給葉堇安下馬威。

完成父親交代任務的霍隼，快步走到大廳門口，前將霍柔這句話收進耳中。

男人幽黑的瞳孔泛起幾絲狡黠，薄薄的唇瓣勾起，倚著門框打算看葉堇接下來怎麼收場。

“我記得霍隼說過，阿姨也是大著肚子才待在爸爸身邊的，俗話說，上梁不正才下梁歪。

既有前車之鑒，我當然要好、好、學、習。”

葉堇麵對霍柔的咄咄逼人，從容不迫，嘴角噙著淺淺笑容。

而後抬手喝了一杯白水，緩解胃裏的不適。

提到母親，霍柔繼續譏諷不是，不譏諷也不是，憋了一口氣無處發泄。

對她更加惱怒。

“葉小姐這張嘴，還真是伶俐啊。”

“少爺，您回來了。”

有眼尖的傭人看到霍隼，俯下身子深深鞠了一躬。

霍柔後背一涼，轉身看到霍隼眯起的笑容，不自然地躲閃開目光。

不知為何，她每次看到霍隼就覺得瘮得慌。

聞聲，葉堇緩緩站起。

因為桌上的食物，臉色略帶蒼白。

“少爺，早餐準備好了。”

一直旁觀默不作聲的管家識相地上前岔開話題。

霍隼瞥了眼葉堇，聲音低沉地嗯一聲。

擺明了，沒有要管的意思。

霍柔不著痕跡地輕舒一口氣，示意嫣紅退下，瞪了眼葉堇，轉身也走了。

哼！

她有的是機會收拾葉堇。

“夫人，我已經吩咐傭人撤掉了魚湯和百合，換上了您喜歡的雞湯。”

管家麵色嚴肅，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給葉堇。

葉堇垂下眼簾。

她早就饑腸轆轆，剛才不過是強撐著跟霍柔爭執。

她重新坐回位置上，鮮麻濃鬱的湯汁在唇齒間綻開香氣。

不適感隨著合口的飯菜，煙消雲散。

霍隼舉止優雅地用完早餐，抬眼見她連著用了兩人份的早餐，眯了眯眼。

懷孕的人能吃這麼多？

“我最近食量見長......”感受到霍隼的注視，葉堇手不自覺撫摸著有些隆起肚子。

“哦。”霍隼語氣淡漠，不帶絲毫溫度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