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個腦癱

我是帶著全家人的期待出生的。

但沒人能想到，我出生就是個腦癱兒。

我爸因為這件事和我媽離婚，跟著別的女人跑了。

我媽帶著對我爸的恨將我撫養長大。

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你怎麼這麼沒用？你怎麼什麼都不會？”

可直到我媽去世之後，我才明白，這些原來都是我媽愛我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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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在凳子上，吃力地拿著鍋鏟，給煎蛋翻麵。

盡管我已經練習了許多次，可還是會弄得手忙腳亂。

毫無疑問，這一次的煎蛋又糊了。

“砰”得一聲，我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煎蛋也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油花。

我媽聞聲趕來。

她看著滿地的狼藉和我狼狽的樣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一把將我拉起，狠狠推了一把。

我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你連煎個雞蛋這麼小的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她氣急了，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擰住我胳膊上的軟肉，“你真是個廢物！”

我能感受到痛楚，但更痛的，是她眼中的失望。

我默默地低下頭承受著她的責備。

我努力想要做好每一件事，但身體的限製總讓我力不從心。

她鬆開了我，眼裏的憤怒與失望仿佛要將我吞噬。

“你就站在這裏，什麼時候學會煎蛋，什麼時候回房睡覺。”

我咬住唇不敢反抗，機械般洗著沾滿灰塵的鍋鏟。

然後再重複開火、起鍋、燒油，這幾個動作。

每一次，我都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火候。

熱油濺到了我的手上，我痛得幾乎快要叫出聲來，但我忍住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數不清自己煎了多少個雞蛋。

在傍晚11點的時候，我終於成功了。

我媽微微瞥了一眼，然後別過了頭，甕聲甕氣地說道，“煎個雞蛋，你需要花一個晚上的時間，你還真是個廢物。

這些雞蛋別浪費，你都吃了。”

說完這句話，我媽才回到臥室。

我不敢忤逆她，因為她在我有限的認知裏，是我唯一的依靠。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我是一個累贅。

所有人都告訴我，要讓我聽媽媽的話。

他們摸著我的頭，用那種憐憫又帶著一絲嘲笑的語氣對我說：“壯壯，你要是不聽話，你媽媽就不要你了。

就像你爸爸那樣。”

我急的大哭，急忙擺著手，“媽媽別不要我，我聽話我聽話。”

我媽磕著瓜子站在一旁看著這邊的熱鬧。

有些膽子大的小孩兒甚至開始上手抓我的頭發，“李壯壯，你起床不洗臉嗎？

你的臉好臟啊。”

那小孩的家長，表麵責備了他兩句，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李壯壯，你好笨啊，你看起來像一隻笨狗熊。”

我毫無防備地被人推了一掌。

我下意識用手撐住地麵，才沒被摔的很慘。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覺得這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就連我媽也不例外。

她翹著二郎腿，和對麵的女人聊得正起勁兒。

我迷茫地看著眼前這些人。

難道就因為我是腦癱兒，我行動笨拙，我思維緩慢，所以就要被所有人討厭嗎？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一滴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我癱坐在地上，眼睛睜大，目光渙散，顫抖著張開嘴，卻什麼話都沒出來。

我媽的表情在這時候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隻是她臉上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懂。

她踏著高跟鞋走了過來。

那些欺負我的小孩兒以為我媽會找他們算賬，往家長的身後躲了躲。

當然，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我媽隻是嫌棄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趕緊給我滾回去。”

我吸了吸鼻子，跟在了我媽的身後。

身後還回蕩著那幾個小孩兒的聲音，“李壯壯是廢物，李壯壯是廢物......”

我哽咽著，想問我媽，為什麼她不愛我，還要把我生下來。

但這句話，我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