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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郎死後情郎死後
藍兔子

01

情郎拋卻狀元郎的無上榮耀,帶著我私奔,卻死在為我取嫁衣的路上。

他死後我身邊怪事不斷。

雪地裏的血腳印,窗外的白衣身影,窗台上的血書......

我扭頭打包行李回了家,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1

謝瑜安死了。

死在我們大婚的前一晚,死在為我取嫁衣的路上。

客棧裏。

我看著那個躺在地上了無聲息的人,他麵色灰敗,胸膛處插著一把匕首,左手尾指被切了下來。

身旁放著被劃得破破爛爛的大紅嫁衣。

官兵怒罵山匪毫無人性,將整個客棧血洗一通。

我隻是沉默,走上前為謝瑜安闔上眼,那雙燦若星辰的眼,此刻再無半分神采,我一點也不喜歡。

給了一位看起來麵善的官兵十兩銀子,讓他幫忙將謝瑜安安葬,我捧著那身破爛的嫁衣坐上了馬車。

馬車顛簸,嫁衣被劃得太狠,縫補起來更不容易。

針尖刺破了手指,我愣愣地看著冒出的血珠,然後將它盡數抹在衣上。

天色暗沉,馬車停了下來。

車夫離開,我看著那小小的院落,腦海裏閃過謝瑜安帶我來這裏的那一天。

“雲晚,從今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現如今我們處境窘迫,但是你相信我,這都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你一直這麼委屈下去的。”

他語氣赤忱,眼裏盡是對未來的期盼。

他也確實沒讓我受委屈,臟活累活從來不肯讓我經手,決定婚嫁之後,更是跑到隔壁縣,用盡所有積蓄,找了最好的繡娘為我定製了嫁衣。

怎奈遇上山匪,殞命異鄉。

想來我們終究是差點緣分。

2

我點燃了紅燭,穿上那身破爛的嫁衣,為自己蓋上紅蓋頭。

深冬的夜晚,窗外寒風呼嘯,屋內燭火搖曳。

我坐在床上,垂眼看那因燭火晃動而搖擺的桌腳的虛影。

突然,窗被猛地吹開,紅燭劇烈搖擺兩下後徹底熄滅。

黑暗裏,隻餘我急促的呼吸聲。

我掀下了蓋頭。

窗戶大開,冷風夾雜著雨雪灌了進來,撲了我一身,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起身關上窗時,餘光掃到院內那棵槐樹,樹上坐著一個人,一身白衣,垂著頭,衣擺在狂風的拍打下四處紛飛。

他,沒有腳。

我咽了咽口水。

忽地,他身形動了動,頭緩緩抬起。

我心跳劇烈,猛地合上了窗。

我點上了所有的紅燭,將自己緊緊包裹在被子裏。

我自小就怕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無論義兄怎麼安慰,也撫平不了我內心的恐懼。

紅燭燃了一夜,我不知何時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睜開眼時,窗不知何時又被吹開了。

外麵風雪已經止住,微光折射在雪地裏,粼粼一片,那棵槐樹枝幹上也積了厚厚一層雪,不像是有人在上麵待過的樣子。

我舒了一口氣,想來是昨天見到謝瑜安死後的淒慘模樣,魘住了,才會幻想到那一幕。

我穿上鞋,打算去偏房煮點粥。

門一開,我嚇得跌坐在地上。

3

密密麻麻的血腳印鋪滿了門前。

腳印很大,屬於男人的,而且隻有門前這塊地方有,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門前的。

我關上了門,再也沒法欺騙自己了。

“謝瑜安,又不是我殺的你,你不是說你最愛我嗎?你知道我最怕這些了,怎麼還忍心來嚇我?”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嚇得發抖。

我開始說起往事,試圖喚醒他的溫情。

“是,是我拉著你私奔,是我引得你拋棄狀元郎的位置,是我間接害得你客死異鄉,但這不都是你自願的嗎?你說為了我可以放棄一切的,你要我下去陪你也再等等好嗎?我還有要事沒做。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你你就去找誰,你說你此生的願望就是娶我,我昨晚也替你完成了,這還不夠嗎?別再來找我了!”

沒有回應,我似乎聽到了空氣裏一聲輕微的歎息聲。

窗被叩響。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抬起頭,淚眼模糊中依稀見到窗台上有什麼東西。

是一封血書,血透過紙背滲了出來。

我抖得幾乎捏不住這張紙。

顫抖著打開,我驚叫一聲,將它扔了出去。

紙上隻有一句話:雲晚,來陪我。

4

我再也受不了了,給義兄寫了一封信,打包好了東西,叫了一輛馬車就往京城裏趕。

我的義兄顧清晏是我小時候撿回家的乞兒,有著經商奇才,待人溫和有禮,才不像謝瑜安這個偽君子,生前說什麼愛我如命,死後要我下去陪他。

上京的馬車行至半路,顧清晏就來接我了。

他給我披上毛裘大衣,沒有詢問我離家的半年都去哪兒了,也沒責備我的任性,隻是牽著我的手上了他的馬車。

“瘦了。”他看著我的臉,皺眉道。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問起了家裏鋪子的情況,他一一答道。

顧清晏不愧是奇才,接手我家商鋪不過三年,產業足足翻了一番。

夜色暗了下來。

我躺在馬車一側,自從接到謝瑜安死訊那一刻,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身旁有著熟悉的氣息,我很快就睡著了。

隻是這個覺依舊不太安穩。

一會兒是謝瑜安剛死時那麵色灰敗的樣子,一會兒是他七竅流血,惡狠狠質問我為什麼不去陪他的樣子。

我從夢中驚醒。

顧清晏給我披上滑落的毯子,輕聲問道:“怎麼?做噩夢了。”

我點點頭,抬眸剛想說什麼,卻見顧清晏的麵龐變化了起來。

他成了謝瑜安!

我尖叫一聲,拔下頭上的發簪朝他心口刺了過去。

“謝瑜安,你別想拉我去死!”

簪尖抵上胸膛,我的手被牢牢抓住。

顧清晏滿眼擔憂。

“晚晚,你怎麼了?”

我使勁搖了搖頭,顧清晏的麵龐又清晰了起來。

我撲進他懷裏,聲淚俱下地說著這幾天的怪事。

他摟著我,撫著我的發,像小時候那樣,一聲又一聲地撫慰著我。

“別怕,晚晚,我在。”

5

很快到了家。

顧清晏推開房門,笑著道:“晚晚,你看,你走了後我也有一直讓人打掃你的房間。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我踏進門內,屋裏的設施和我離開前如出一轍。就連那些我私奔前,卷走的昂貴的物件也都補了回來。

我心情複雜:“阿兄,你不怪我嗎?”

他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是阿兄做得不對,明知你不是那種拘於內宅的姑娘,卻還要把你嫁給周家,你現在去外麵走了一遭,心安定下來了沒?阿兄不會讓你嫁人了,你就安心在家裏當顧家的姑娘吧,阿兄又不是養不起你。”

他絲毫不提我和謝瑜安私奔的事。

我心下感動:“阿兄,你真好。”

......

顧清晏走了,我的丫鬟芙玉哭著撲進我的懷裏。

“小姐,你好狠的心啊,走都不帶上芙玉,你都不知道,我和少爺有多擔心你。少爺每次睡不著的時候,就來你房間,常常點燈一坐就是一夜,我也整夜整夜地祈禱你無事,現在外麵多亂啊,小姐,你糊塗啊。”

我安慰了她一陣,便讓她下去了。

躺在床上,鼻尖卻盡是阿兄身上的青竹香,清冽而冷峻。

想來我走後,阿兄沒少來我房間。

6

說起當初遇到顧清晏那日,也是冬天。

他整個人縮在雪堆裏,氣息微弱,左手鮮血淋漓。我將他帶回家,父親勃然大怒,讓家丁馬上將他趕了出去。

我心下不忍,偷偷帶他回了我的院子,這一藏就是兩年。

後來,紙終究包不住火,父親妥協了,又見他做事細致有自己的想法,顧家剛好沒有男丁,索性認他當了幹兒子,他就這樣成了我的兄長。

再後來父親病重去世以後,阿兄開始接管顧家的商鋪。

我因接受不了父親的離世,心下鬱結,總愛去城郊散心。

也就是在那裏,遇上了謝瑜安。

他委身於破廟內,卻頗有一身傲骨,寧願每日去山上挖野菜,給人謄抄書籍也不接受我的施舍。

後來我去的次數多了,漸漸和他熟稔了起來。

他是江洲謝家長子,謝家百年前是江州大族,這些年來卻日漸沒落,舉全家之力才供出謝瑜安這麼個才子出來。

隻要他摘下榜首,得個狀元,重振謝家指日可待。

隻可惜,謝瑜安半路遇上劫匪,身家全部被劫了個幹淨,走了一個多月趕到京城也隻能委身破廟,每天還得疲於生計。

見他過得這麼慘,我那樂於助人的品質又重燃了起來。

我開始尋人讓他們去找謝瑜安謄抄書籍,抄的都是科舉考試範圍內的,單價也給得高。這樣既不會折了這文人的傲骨,亦能幫他鞏固知識,還能助他擺脫困境。

一舉三得,真不愧是我顧雲晚。

那時的我暗暗自得,此時我卻恨不得從未遇到過他。

7

夜半,我房間的門被叩響了。

芙玉在門外輕聲道:“小姐,睡下了嗎?少爺剛從月滿樓回來,吐得一塌糊塗,還念叨著你,要去看看嗎?”

我沒吱聲,在芙玉要退下時,打開了門。

“走吧。”

顧清晏的房間一如當年那般簡陋,他對物欲沒有太多的追求,卻還是不要命地擴展商業版圖。

我曾問他為何這般拚命。

他不假思索道:“因為晚晚喜歡啊,我想給晚晚最好的一切。”

無論是顧清晏還是謝瑜安,他們似乎都覺得我是那種極盡奢靡的人。

所以顧清晏拚命掙錢,謝瑜安拚命替人謄寫,還老是自責他不能給我好的生活。

我不止一次告訴謝瑜安,隻要能保障基本的生活,我是不介意的,婚事一切從簡就行了。

他不聽,非要大操大辦,準備了足足一月,什麼庚帖、吃食、婚服......

事無巨細,卻死在大婚前夜。

......

思緒飄遠了,被顧清晏的咳嗽聲拉了回來,芙玉準備熱水去了。

燭光打在案幾上斜坐的那個身影身上,燭火跳動,明明滅滅。

我拔下了頭上的發髻,靠近了他。

他睡得很不安穩,眉間緊蹙。

“阿兄?”

我輕聲喚了一句。

他沒有任何反應,我攥緊了捏著發簪的手,朝他頸間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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