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兒子被大火困住時,我慌忙給消防員老公打電話求救。
卻聽見他初戀嬌柔的聲音。
「阿序,輕點,卡住了。」
我無力思考,哭著求他救救兒子,他卻聲音冷漠。
「我在出任務,沒空聽你無理取鬧。」
可兒子去世那天,他溫柔陪伴初戀救下小貓的視頻卻傳遍全網。
得知真相後,他跪在兒子墓前,磕得頭破血流,隻為求我原諒。
1
我在大火裏陷入絕望前,消防車和救護車終於趕到。
一路上,童童一直頭暈嘔吐。
醫生說童童是先天性腦血管畸形,出現了腦出血的症狀。
緊急手術後,童童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我在樓梯口給林序打了十多個電話,可一直無人接聽。
直到我瞥見旁邊女孩的手機裏出現了林序的身影。
他動作幹練地將卡在管道裏的小貓撈出。
視頻的最後還伴隨著一道雀躍的女聲。
「阿序,你好棒。」
那個地方我認識,就在我家對麵的小區。
那個聲音我也很熟悉,林序那個離異帶娃的初戀,周顏。
所以,我和童童在生死關頭向林序求救時。
他就在不遠處陪著他的初戀救治一隻流浪貓。
這就是他說的在出任務。
我想哭,想大叫,可怎麼也發不出聲。
手裏簽好的病危通知書也被我捏出了褶皺。
潰散的餘光裏我看見了不遠處的林序。
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為周顏揉捏腳踝。
自從我生下童童後,他再也不曾對我這麼溫柔。
原來他不是性子變了,而是溫柔的對象不是我了。
就連我們的孩子,他也不關心了。
林序好像也看見了我,他站起身擋住周顏的身影,隨後朝我走來。
「許音,不好好看著童童,你站這兒幹什麼。」
他的語氣很重,帶著質問。
就像是我的出現打擾了他和周顏的獨處。
可他哪兒怕多看我一眼,就能看見我手裏的病危通知書,以及我臟亂的頭發,和混著血和泥的衣角。
我沒有力氣和他吵,啞著嗓子開了口。
「童童就在病房裏,去看看他吧。」
2
我仰著頭,看著這個愛了七年的男人。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身姿挺拔,可眼裏好像再也沒有了我的身影。
林序好似才想起什麼,輕咳了幾聲掩飾尷尬。
「剛剛手機落車裏了,你們沒事吧?」
他抬腳準備和我走,周顏的聲音卻突然從後麵響起。
「阿序,小福好像嘔吐的厲害,我們帶她去獸醫院看看吧。」
我抬頭看了一眼周顏懷裏的那隻狸花貓。
當初我也想養一隻貓,可林序卻覺得小貓伺候起來麻煩,一直都不肯讓我養。
原來,隻是不想和我養。
那隻貓很瘦很小,身子在不停地抽搐,和我的童童發病時一樣。
可惜林序選擇的是它,而不是我的童童。
「我先陪周顏去看看,等下就回來。」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沒理,語氣變得輕緩。
「童童情況不好,去陪陪他好不好。」
我沒忍住扯住了他的衣袖,幾乎是祈求地看著他。
可下一秒他甩開了我的手,略帶煩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許音,你怎麼這麼冷血?」
「沒看見那隻貓情況不好嘛?能不能懂點事?」
「等下我就回來,差這一時半會嗎?」
我被他嘴裏的質問釘在了原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跟著周顏離開了。
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等了一宿。
我沒有等來林序。
隻等來了醫院的噩耗。
醫生告訴我,由於救治不及時童童沒有挺過去。
我忘了是怎麼看著我的童童被白布掩蓋,然後被送進了冰冷的盒子裏。
我隻記得著火時,才五歲的童童會替我擦去眼淚,會和我說:「媽媽別怕,爸爸會來救我們的」。
那時候他明明自己都在顫抖,卻還是拍著胸脯告訴我。
「爸爸不在我也可以保護媽媽!」
我看著漸漸被冰霜覆蓋的童童,眼底的酸意怎麼也憋不住。
它同那鹹鹹的淚水將我浸泡在苦澀的海洋裏。
哭完後,我拿出手機想要告訴林序這個噩耗。
卻看見周顏發來一條微信。
3
是的,我還加了周顏的微信。
林序說周顏一個醫生帶著個孩子很是辛苦,讓我多幫幫她。
可他忘了,早些時候他工作忙,加上那時候我們經濟困難。
我也是一個人一邊工作一邊照顧童童。
他能看見周顏的辛苦,為什麼就是看不見我的付出。
周顏發了一張照片,是她兒子窩在林序懷裏的樣子。
「姐姐,今天我要加班,阿序他在幫我看孩子呢。」
「今天晚上他也不回去了。」
所以,這就是林序每個月有一大半時間都在上夜班的原因嘛?
童童哭著說一個星期都沒見過爸爸的時候,他卻在陪著別人的孩子。
我沒有回複,我不會看不出來她的挑釁。
我隻是覺得沒意義了,林序的心或許早已不在我這裏了。
我回了家,家門口還殘留著火舌舔舐的痕跡,隱約有些刺鼻的味道。
保姆王姨前天請辭回家了,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
我坐在沙發上,無神地收拾童童的衣物。
林序的電話突然打來,他壓低了嗓音問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怔愣了一瞬,我以為他已經知道了童童的事。
直到聽到他再次開口。
「你帶童童回去了?周顏說沒在醫院看見你們。」
「好了,別鬧脾氣了,昨天晚上不是故意沒回來的。」
「周顏她工作忙,孩子不能沒人照顧,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寧願去她家當保姆也不肯來看我們的兒子?」
「許音!別太過分!」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林序沉著聲帶著怒意,仿佛我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可下一秒,他說出了更加讓人心寒的話。
4
「你辭職吧,家裏的保姆費也是一筆開銷。」
「你辭職後可以好好陪童童,順便還能幫周顏照看孩子。」
我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是不是忘了現在的房子是誰買的?家裏的開銷是誰在支撐?
林序的工作性質在哪兒,他父母也幫不上忙。
為了給童童最好的生活,我拚了命的工作。
可最後落在林序嘴裏卻成了我不關心孩子。
他絲毫不提是誰每個月在還著房貸。
這就是我愛了七年的男人。
當初是周顏嫌他拿不出彩禮錢,轉頭找了個闊老板嫁了。
是我陪著林序一步步走出失戀的陰影。
後來,林序主動向我告白、求婚。
我們互相扶持組建家庭,還有了童童。
我以為他心裏是有我的。
可自從周顏老公家暴還破產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周顏的出現攪亂了他的心。
胸口的悶痛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
「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給你們兩當免費保姆嗎?」
「林序,我們離婚吧。」
電話的那頭安靜了一瞬,隨後是雜亂的腳步聲。
「許音,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少拿離婚威脅我,你會舍得我和童童分開?」
是啊,他分明知道我沒了家人,他和童童就是我的全部。
他知道我的軟肋,也知道如何逼我低頭。
林序聲音冷漠,猶如利劍刺破我心。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隻是在通知你。」
不等我說話,他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原本我是想告訴他童童的死訊的。
可我突然覺得,他沒必要知道了。
他不配當個丈夫,更不配當個父親。
我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聯係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書。
掛斷電話後,我瞥見了書桌上的相框。
那是童童畫的父親畫像。
一個披著鬥篷從火光中走出來的英雄。
童童是那麼的崇拜他,依戀他。
可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林序都沒有來看童童一眼。
我抬手將那副畫摔在了地上,隨後將裏麵的畫紙拿了出來。
我看著那張紙在火焰下慢慢湮滅,最後隻剩下一縷黑煙。
林序,不配當童童的爸爸。
我帶著幾樣童童最愛的玩具去了醫院。
我親眼看著那個說過最愛媽媽的小人融化在了火光裏。
他變的好輕,好小,一個小小的黑盒就能裝下。
我準備帶著童童去找一處好的墓地。
卻突然接到樓下大爺的電話。
「小許,你家是不是遭賊了。」
「樓上一直有哐哐哐的聲音。」
5
我急匆匆趕回了家。
一開門,地毯上多了二雙陌生的鞋。
童童的房間隱約有聲音傳來。
我一步步循著聲音靠近,直到楞在了原地。
林旭趴在地上,任由著周研的兒子騎在他的肩頭。
「林叔叔,快點快點,駕駕駕!」
「好勒,扶穩咯!」
周研坐在一旁開心地看著。
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溫馨快樂。
不知情的人隻會以為他們才是一家三口。
我已經不記得林旭有多久沒陪童童玩耍過了。
每次童童總是期盼地看著門口,等著他的爸爸回家。
等我將他摟在懷裏時,他又會收起失落的表情朝我露出笑臉。
「媽媽,我知道爸爸是在救人,我不會生氣的。」
「爸爸就是我的驕傲,我以後也要做一個像爸爸一樣的大英雄。」
童童明明那麼乖,那麼小,可他再也沒有以後了。
我站了好一會兒,林旭才看見我。
他身體一僵,臉色不自然的將小孩放在了地上。
「你去哪兒了?童童呢?」
「我還以為你忘了有童童這個兒子。」
他被我堵的一噎,一時說不出話。
「出去,不許呆在童童的房間!」
許是我的臉色實在太難看,林旭不敢再說。
打著哈哈將周研和小孩帶了出去。
我將童童的骨灰盒放在一旁,低頭收拾童童的房間。
童童是個愛幹淨的小孩,他不喜歡自己的房間亂糟糟的。
收拾完一切後,我轉過身卻發現童童的骨灰盒不見了!
無盡的惶恐幾乎要將我吞噬。
下意識地,我衝去了玩具房。
我看見周研的兒子坐在沙堆裏,他的手裏正抓著童童的骨灰盒。
我急忙衝了過去,一把將他推到,隨後從他手裏奪過了黑盒。
刺耳的哭聲突然在耳邊炸開。
「小宇,小宇,怎麼了?」
門外的林序和周研急忙趕來,林序一把將孩子摟在懷裏,臉上的心疼狠狠地刺痛我的心。
「許音,他還是個孩子!你衝他撒什麼氣!」
我拿著盒子的手都在發抖,他還是個孩子,我的童童就不是個孩子嗎!
「他還是個孩子偷東西就有理了?帶著他滾出我的家!」
林序臉上有些難看,他從未見過我這麼暴怒的樣子。
「我知道姐姐是討厭我,可小宇隻是個孩子,你別因為我遷怒他。」
周研在一旁出聲勸慰,臉上委屈地直掉眼淚。
我再也不想忍讓,直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可下一秒,我就被林序狠狠推在了牆上。
「許音,你瘋了!」
手肘處的刺痛讓我一時發麻,手裏的黑盒掉落在了地上。
黑盒已經被小宇打開大半,裏麵的灰一下子落在了沙堆上。
和它一同掉落的還有那張寫著童童病危通知書的單子。
「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林序憤怒地向我走近,可在他看見病危通知書時,整個人都愣住了。